神魔一戰的殘影還歷歷在目,那一戰中,神界修養萬年,才恢復了往日繁榮。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由此可知,當年一戰有多慘烈。
這次她來冥界的目的,不僅是以神界公主的身份碾壓冥王一頭,更是趁機打探,這十萬年間冥界是否與魔界勾結。
若剛剛她還只是隱隱猜測,那麼現在,她的心底已經生出了大幅度的不安。要是這兩界真有什麼勾結,恐她今日必是有來無回。
想到這裡,玄卿面上神色又難看了幾分,她坐立難安的看向大殿門口,眸光死死地盯著那處空蕩蕩的地方,心下警鈴大作。
「冥王墨離……」低低的魅惑聲音再次響起,似能穿透人心,控制人的神經,讓人下意識地便做出與之相反的動作。
「見過魔尊……」殿中一眾鬼臣一改之前嬉笑模樣,面無表情的離開座席,走到空地處跪下,齊聲呼道。
墨離隨即變了臉色,冷哼一聲,長袖一拂,衣袍獵獵作響,一道流光自他袖中飛出,擊在了鬼臣們頭頂懸著的一片空白之處。
「砰」的一聲,術法相擊的聲音傳來,兩股來自不同方向的威壓霎時綻開,形成了爭鋒之勢,之前跪拜著的鬼臣們在這震天響中逐漸清醒,皆面帶迷茫的起身,在冥王冰冷的視線注視下退回了宴席座位上。
「嘖……」稱怪的嘖嘖聲響起,又是那道魔魅的聲音傳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幻術,竟然有這麼多人中招,看來這冥界也不似傳聞中的那般厲害。」挑釁的意味不明而喻。
「聽聞魔尊素來冷血冷心,今日一見,倒也相符。」墨離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仍空著不見來人現身的大殿門口,嘲諷道。
殿外侯著的鬼差以及一地跪著的鬼魂,不知何時都已昏了過去,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斜躺在大殿前方的道路兩端,黑壓壓的一片,好不惹眼。
「寂夜。」乍一聽到寂夜這個名字,奼紫的眸光倏地一亮,也似看熱鬧似的看向了已經空成一片的大殿門口,心底莫名興奮。
雖然今天貌似是她的冊封之禮,被打臉的也是她,不過這都無關緊要,於她而言,多一個人便多一份熱鬧,就比如一直坐在台下,時不時還會丟給她兩個憤恨眼神的玄卿。
「阿紫,可想我了。」夾雜著調侃的魔魅聲音悠悠傳來,這時,已經空了的大殿門口突然颳起一陣劇烈的大風,直朝殿中湧來,讓一眾靜坐等候來人的眾鬼也受到了影響,冠好的墨發皆被這股颶風吹的凌亂,散了一臉,模樣好不狼狽。
漫天塵土中,殿中燭火搖曳,呼呼作響。
一道魔魅的身影由遠及近的緩步而來,看似步履悠閒,實則快如閃電,讓人分不清虛實,再抬眼時,那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只見來人一襲紫袍華服,俊美無儔,妖冶邪魅,似從地獄踩踏著屍骨而來的惑人妖魔,美到極致,妖到極致。
「寂夜。」再看到這道熟悉的身影,奼紫當下便興奮的喚出了聲。
「呵呵……」魔魅的笑聲充斥在殿中的每一個角落,寂夜微微抬眸看向奼紫,媚眼如絲的瞳孔里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上次的匆匆一別,他好似並未仔細端看過此女容貌,現在看來,卻是比初見時美了許多。還有那雙寫著天真明顯不變善惡的眼眸里隱隱透出的笑意,竟牽動了他的心!
他不悅的皺眉,對這種莫名湧上的情緒不甚喜歡,遂出手快如閃電,不顧殿中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伸手一抓,便見不遠處一個正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鬼婢被他隔空抓起。
一股無形的力道掐住了那名鬼婢的脖頸,她下意識地掙扎,努力蹬腳想要夠到地面,卻總踢了個空。
寂夜隔空收緊力道,唇角上揚,揚起一抹嗜血的笑。
「咔嚓」一聲,脖子被掐斷的聲音清晰的落入了在場之人的耳中,那名鬼婢還不及反應,就已丟了性命,慢慢的於眾鬼臣眼前化為灰飛,朝著殿外飄去。
「放肆。」墨離大怒,拍案而起,一甩寬大的袖袍,周身氣勢暴漲,迫人的威壓化作無形的利刃,朝著寂夜站著的方向席捲而去。
「冥王何必動如此大怒,本尊今日前來可是來祝賀的,並不是為了大動干戈,與冥王為敵的。」寂夜不躲不閃,正面迎上墨離迫人的氣勢,勾唇魔魅一笑道。
墨離冷嗤一聲,長袖一拂,散去已經襲到寂夜面前的威壓,恨恨道:「魔尊好大的架子,竟敢當著本王的面扼殺我冥界奴僕,是欺我冥界無人麼。」
墨離此刻已是怒及,若不是最後的那點理智拉扯著他的情緒,他今日是少不得與寂夜來一場對決的。
可今日,是奼紫的冊封之禮,他並不想無故破壞這難得的氣氛,遂只能壓下心中怒火。
「有何不可。」寂夜揚了揚眉,不甚在意道:「不過一小小婢子,想來死了於冥王也無傷大雅,再者本尊若是真想與冥界為敵,那殺得就不是一個小小的鬼婢了。」
他的話音剛落,滿殿鬼臣皆驚,齊齊打了個寒顫。
妖魔二界新任魔尊寂夜的名號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只不過他們猜不透的是魔界與冥界素來井水不犯河水,為何今日,所謂魔尊會有此一行。
鬼臣們再無心品嘗美食,如同嚼蠟般嚼著口中還未咽下的飯菜,垂目四顧不敢再拿正眼去看那個邪魅嗜血的紫袍男子,生怕一不小心,下一個死的便是自己。
坐在一旁觀望良久的玄卿,早已臉色慘白,隱在袖中的手雙拳緊握,隱隱有想要出手的架勢。
她開始後悔,為何來之時不去邀上那人,若是有那人在,眼前的這個紫衣男子,斷不會如此猖狂,可後悔的同時她又暗自慶幸,幸好來時不曾邀他,否則……
陰鷙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奼紫,而後又歸於平靜。她暗暗斂去一身仙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玄卿以為就此能逃過一劫時,寂夜嗜血的眸光倏地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股莫名寒意自她心底升起,她像是感應到了目光主人的注視,不禁渾身一個哆嗦,直直的僵在了那裡。
寂夜冷嗤一聲,暗諷道:「冥王冊封花主,神界居然就只譴了一個小小公主前來觀禮,真不知道,玄磯他是不把你冥王放在眼裡,還是不把本尊放在眼裡。」
滿殿皆驚。
玄卿的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她攥緊雙拳,抬頭直視寂夜,與他目光相接,鄙夷道:「怎麼,堂堂魔尊,是想跟我這一弱質女流一較高下。」
眼下,她已無退路,若想做到全身而退,那麼,用言語相激寂夜,讓他不至於以堂堂魔尊的身份對她動手,便是她脫身最好的法子。
只是,她忘了,她眼前的這個人,是魔尊,那個傳聞中性格陰晴不定,冷血弒殺的魔尊。
果然,她的話音一落,寂夜不悅的聲音便再次傳來,直震的她耳膜生疼:「哼!就憑你,也敢拿言語來激本尊。」
頃刻,冥王殿中便被一股磅礴的魔息所籠罩,將殿中所有人都牽制其中,動彈不得。只一個閃身間,寂夜就已到了玄卿的面前。迫人的威壓壓得玄卿呼吸不暢,小臉憋得通紅,原是一張清麗脫俗,不染塵埃的臉,卻在寂夜迫人的威壓之下,生出了一抹艷俗之色,瞬間便將她的無雙容顏拉低了不僅一個檔次。
若說之前她還像一朵盛開在雪山上的雪蓮,那麼現在,她無疑是被打落凡塵的一朵白蓮,妍姿妖嬈,雖無傾城之貌,可那股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魅態,卻足以蠱惑人心。
玄卿僵直著脊背,眸露狠厲地看著寂夜,雖動彈不得,可眸子裡展露的殺意卻是毫不掩飾。
「哼!」
寂夜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罷了罷了,今日且看在阿紫的份上,饒你一命。」
魔息褪去,殿中露出了原來面貌,只是殿中徐徐燃著的幽冥地火此時已熄了大半,讓本就不甚明亮的殿堂又暗了幾分。
玄卿乍一得到解脫,隨即便虛軟無力的往後倒去,幸好她反應及時,忙施了個小術法,拖起她就要倒地的身子。
只見她頭上髮髻松垮,珠釵掉落,披散在身後的長髮也不知在何時亂成了一股麻繩,讓她看起來狼狽至極,額上風乾的冷汗還黏糊糊的粘在她的額角,她不適的抬袖一擦,這才注意到自己渾身冰涼。
殿中之人無一不在用憐憫的眼神打量於她,直看得她心生憤恨,在心底重重記了一筆。
想她堂堂神界公主,生來便受盡萬般寵愛,何時又曾遭受過此等不堪,遂在看向冥界眾人的眼神中,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幾分殺氣。
「哦,對了。」寂夜身影一閃,退到了玄卿百步之外。
他捏起額前垂落的一縷劉海,緩緩道:「聽聞神界送了阿紫一件鳳羽衣,可是真的?」
「咦!」奼紫驚訝一聲,忙問道:「你如何得知。」
寂夜邪魅一笑,一雙媚眼帶動萬千風華,他眼尾一挑,似笑非笑道:「自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