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逸聽說晴初病了,一心想去瞧瞧,但礙於自己風寒尚未好,怕過了病氣給她,二則經了大姑娘的提點,不敢隨意就去見,若又行差幾步,豈不是害了晴初。如此想來想去,不免又跟前來探望的大姑娘訴說了一番心窩子話,要大姑娘幫忙去看看晴初的病好些了沒。
大姑娘頓覺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不僅得瞞了大太太薛明逸的心意,還得牽線似的給薛明逸搭把手。說不得還要旁敲側擊的探一探晴初的意思。本來是抓薛明逸和晴初的辮子,這會倒成了里里外外的幫凶,真是個什麼事!不幫薛明逸,又看不得他滿面憔悴,徑自神傷,這病久不見好。大姑娘只能硬著頭皮幫到底,誰叫自己先攤上這事,往後逸哥兒若是娶了晴初,可還有得她的功勞。
這灼華苑生的事端,大姑娘多多少少也猜得出幾分,對晴初也是贊得多。怎麼說也是看著長大的,對晴初知根知底。不然換做了不入流的女子,大姑娘也是狠的下手來斷了逸哥兒這份念想的。
那薛明禮是何其聰慧之人,又有心關注,對灼華苑紅雯的事也有耳聞,不禁暗自嘆息晴初的病因。於是,有孟晟在場的文會上,他就特意說明大哥薛明逸是受了風寒所以不能來論詩品文,順道提了提府裡頭晴初妹妹也病了。
孟晟一聽,不禁追著詳問。薛明禮一幅躊躇不願相告的樣子,更令孟晟一探究竟。薛明禮挨不住他逼問,就將灼華苑出了賊喊捉賊的丫鬟一事如實相告。
對於內宅種種晦暗莫深的事兒孟晟是心有體會,難免擔憂起晴初來。想來想去,就以探薛明逸的病為由去一趟薛府。
寧王知道了,要跟孟晟一同前去,孟晟還嫌一個人突兀,有寧王在更顯得堂皇些。謝仁要湊趣跟著,卻被孟晟否決了。這下謝仁不樂意了,揚言孟晟看不起他。
寧王不禁笑言:「阿晟醉溫之意不在酒,你個爺們探望明逸也就罷了,去看晴初妹妹怕是有妨礙的罷,介時帶著你說不得我和阿晟也探不成晴初妹妹了。」
謝仁恍然道:「原是這樣,你們這心思兜兜轉轉,將話說明白不就得了。」
寧王和孟晟暗自搖頭著,不是話說得不明白,而是不說明白你就不懂罷了。
薛府收到了帖子,寧王要來探望病中的薛明逸,同行的還有孟晟。這消息在薛府傳開來,引得眾心浮動,尤其是還未定親的幾位姑娘們。
大姑娘已經留大了,若是幾年前說與寧王可能還有譜,出了竇懷祖一事後,卻是都不適合了。大太太也會感概一下當初聽了老夫人的勸就好,若不是為了攀皇家這高枝,大姑娘這性情和門第,早就訂了親了。還好現在相中了幾戶適合的人家,已是能敲定大姑娘的親事明年就將她嫁出去,如此大太太才心上舒坦些。算算二姑娘也十二了,不同於大姑娘的穩重,二姑娘明顯養得嬌,不通世事,大太太卻是覺得寧王挺合適。有榮王和瑞王未成親,寧王當不會越過了去先成親。反正二姑娘還小,定下來等幾年再成親也是無礙的。
有念想的何止大太太一人,三姑娘和四姑娘也十一歲了,這親事也提上了議程。二太太和三太太沒有大太太當初那想要做未來皇帝丈母娘的憧憬,只願女兒能過得平順安康,當然若是同時又具備身份地位就更好了。
寧王簡直深得各類丈母娘的厚愛於一身。
來訪薛府的三位姑娘本就是上京尋門好親的,寧王比薛明逸可是有過之而不及,若是得了寧王的青睞,真是想想都燥得不行。
金順兒得了這消息,就在晴初的床邊上碎碎念念個不停,「小姐得趁快好了,不然寧王來了可不就見不著,說不得寧王就看上小姐了。」
「你是自己想見寧王的威風,偏得賴在我身上。」晴初不緊不緩地道。
金順兒頓時紅了臉,「小姐沒得這麼揶揄我的,我一個丫頭哪高攀得起王爺,再說了我只願嫁人作妻,絕不為妾。」信誓旦旦的話末,補了一句,「當然若能的話,還是想見見王爺的風采的。」
妙竹在一邊聽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金順兒還一臉正經的道:「若是小姐嫁了寧王也不錯,沒得婆婆立規矩。」想到大太太,金順兒還心有戚戚。
晴初也樂了,笑言:「我這病不能好得太快,總得拖到我哥來探望大表哥才是,若不然順兒可真見不到寧王了。」
金順兒聞言,尋思了一下,就立馬笑起來,「小姐說得有理,我得讓小丫頭們好生收拾收拾院子。」
這寧王還沒來,薛府里已能感受到他到來的氣氛……
晴初總覺得寧王的突然來訪是有孟晟的緣由在裡頭。孟晟來探薛明逸自是也有充足的理由來看看病中的她了。
真若如她這般猜想,那孟晟又如何得知她病了?與之有交集的除了薛明逸就是……晴初募得想到那張笑如春風的俊顏,心上不免咯噔一下,笑面虎有這麼好心?晴初趕緊兒晃了晃神,自從在薛明禮那兒吃過鱉,每次一想到他就生出難以言說的怪異之感。
薛明逸聽說寧王和孟晟要來看他,興奮了一陣,根由在于晴初妹妹也病著,若是孟晟來了鐵定會過去瞧瞧。他那時也可以隨同過去,這樣也不會突兀讓眾人想歪了去。薛明逸卻是沒考慮到,寧王打的旗號探望的是他,那他就得好生病一病,好了也得病著。若是還有勁頭到處亂晃悠,可不是裝病誆騙寧王了罷。真若藉口說是要硬撐著病陪著寧王晃悠,名頭上寧王為了他好,也是不會要他做這個陪的。總而言之,薛明逸要跟著去看晴初就是想多了……
一算下來,薛府能作陪的少爺就鐵定少不了薛明禮的份了。薛府正是多事而流言涌動的時候,尤其是灼華苑被眾人都盯著瞧。這繞了一圈子,薛明禮無非是想不惹閒話的仔細去看一看病中的晴初罷了。這目的藏得可是不露痕跡的很。
真到了寧王來薛府這日,除去本就知曉要來的孟晟外,還跟來了一位公子哥,說起來他還時常被孫老夫人念叨起,正是世交溫家的寶貝疙瘩溫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