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支援學潮,申新九廠7500多工人,在申新九廠黨總支的領導下,為反對資本家勾結反對工會盤剝工人,反對年獎打八折,舉行大罷工。
申新九廠的工人提出,要求補發配給品,按生活指數發給年償和補發扣發工資等七項條件。罷工後,工人組織糾察隊維持秩序,組織宣傳隊、歌詠隊、話劇隊進行宣傳。
只隔了一天,全市6000餘舞女與舞廳業職工,因市政府抽籤禁舞,瀕臨失業、飢餓的危機,在新仙林舞廳開大會,會後赴社會局請願。
錢鶴庭微笑著說:「孝民,社會局的事聽說了嗎?幾千舞女衝進社會局,嚇得吳局長躲在辦公室不敢出來。他平常可是最喜歡逛舞廳的,這麼多舞女到了社會局,卻怕了。」
胡孝民搖了搖頭:「值此黨國危難之際,禁舞實為必要。社會局只是沒給她們安排好新的工作罷了,當然,也有人阻撓禁舞。」
真要是禁舞了,不僅幾千舞女失業,上海的十里洋場不就完了嗎?很多花花公子,都要很失望的。
錢鶴庭說道:「那也沒辦法,她們敢鬧事,我就敢抓,扣了幾百人。」
胡孝民說道:「扣舞女有什麼用?這其中應該沒什麼共產黨。當然,要是想藉機生財,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錢鶴庭一怔:「生財?」
胡孝民微笑著說:「參與打砸社會局的,可能會判刑。而且關在警察局的看守所,也不那麼舒服吧?想提前走,就得有擔保金。當舞女的,誰沒幾個相好?只要讓她們打個電話,警察局的門檻都會踩斷。」
錢鶴庭擔憂地說:「就怕上面怪罪。」
胡孝民說道:「這可是給上面排憂解難呢,想想看,一次抓幾百人,真要鬧騰起來,誰也沒好果子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實惠又辦了事情,兩面都落人情。」
錢鶴庭說道:「這倒也是,抓幫舞女在局裡有什麼好的?」
胡孝民提醒道:「還有申新九廠的罷工,可以抓人,但不能抓太多的人。」
錢鶴庭搖了搖頭:「這次怕是不行,警備司令部的宣司令準備來硬的,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還以為我們不敢動手。」
胡孝民輕聲說道:「你想過沒有,以後國共之戰,如果國軍贏了還好,要是和了,甚至敗了……,以後在上海還待得住嗎?你現在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人記著呢。這也是咱們,換成其他人我都不會說,出了這個門,也不會承認。」
錢鶴庭嚇了一跳:「你覺得國軍會敗?」
胡孝民篤定地說:「國軍已經從進攻一方轉為防守一方,近半年,特別是最近三個月,聽到過國軍大勝的消息嗎?那些消滅共軍一個團以後的,九成以上都是虛報軍功。今年是黨國最為艱難的一年,或許很快就能看出端倪。抓共產黨,或者殺共產黨都沒話說,畢竟這是黨派之爭,我們要為三民主義奮鬥到底。可如果拿老百姓下手,以後人家清算你怎麼辦?」
錢鶴庭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胡孝民隨口說道:「像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要交給章詳慶和工人福利會。」
為了對付申新九廠的罷工,警備司令部和上海警察局,還是出動了上千的軍警,將申新九廠包圍起來。
開著裝甲車談判,自然不會有結果,上海的工人也從來不怕威脅,哪怕槍口對著他們,也不會屈服。
甚至裝甲車衝進工廠大門時,工人們還進行了英勇的反擊。然而,軍警卻奉令開槍……
這次申新九廠的罷工,導致三名女工被打死,重傷四十餘人,兩百多人被捕,隨後三百多人被開除。
要不是胡孝民提前給錢鶴庭打了招呼,他原本要抓捕一千人以上。
申新九廠「二二」慘案發生後,上海工人協會根據黨的工委指示發表宣言,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的血腥罪行。
各產業工會成立「申九二·二慘案善後聲援委員會」,發動全市工人戴黑紗,悼念被殺工人。
許多工廠工人開會追悼死難工友,控訴反動政府暴行,並捐款慰問死難家屬和受傷工人。
胡孝民與錢鶴庭見面的時候,說道:「看到了吧,幾乎全市的工人都行動起來了。幸好只死了三個人,要是再多死幾個,你這個警察局長怕是要下台了。」
錢鶴庭心有餘悸地說:「共產黨的力量太可怕了,我們掌握著軍隊和警察,可他們卻掌握著學生和工人。」
一個城市可以沒有軍隊和警察,但不能沒有工人和學生。各行各業的工人如果被共產黨控制,上海的經濟也掌握在共產黨手裡。
胡孝民說道:「你信不,接下來,申新九廠只能讓步,否則申新九廠只能關門。」
錢鶴庭苦笑著說:「黨國的經濟控制在共產黨手裡,這仗還怎麼打?」
胡孝民說道:「我們越是鎮壓,就越給共產黨機會。只有精準抓捕,深入宣傳,才能把工人拉到我們這邊來。」
錢鶴庭突然問:「我聽說,『四行二局』的職工正醞釀怠工?」
胡孝民點了點頭:「沒錯,我們已經派人打入中國銀行,並對其他單位的職工進行監視。」
所謂的「四行二局」指的是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中國農業銀行和中央信託局、郵政儲金匯業局。
這「四行二局」有一個聯誼會,雖然不是工會,但也相當於工會。如果四行二局真的怠工,會影響全市的金融。
在市政府開會時,各方都拿出了方案。保密局的意思是先監視,把所有帶頭的摸清後再抓捕。市黨部的意思,則要先於對方行動,將怠工消滅於萌芽。
章詳慶說道:「只要把『六聯』的那幾個負責人抓了,他們的所謂怠工鬥爭自然也就流產了。」
所謂的「六聯」,指的就是四行二局聯誼會。
胡孝民搖了搖頭:「只抓六聯的負責人肯定不行,要把四行二局的組織頭目都抓出來,才能破壞他們的怠工。」
章詳慶說道:「等找到其他組織頭目,他們的行動都開始了。把六聯的負責人一抓,回來一審,不就都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