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了。
來看燈光秀的小情侶們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地離開相模湖,到酒店、村舍或者附近的小木屋旅館,他們還有下半場節目呢。
從沈鬱和梨香身邊路過時,也不由地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這對看起來這麼般配的小情侶,是鬧小彆扭了嘛,男生抓著女生的兩隻手不讓她抱,女生像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想鑽到他懷裡,真奇怪。
「你先站著別動。」
「哦……」
沈鬱見她乖乖站好,便試探著,一點一點地鬆開了她的手。
梨香一脫離束縛,便又嘻嘻笑著纏過來抱著他了。
「我就這麼好抱嗎?」
「超喜歡抱著沈鬱君……」
沈鬱嘆了口氣,放棄掙扎,好在她也只是抱著,雙手還是比較安分的,心想著今晚的告白也是自己的錯,便讓她抱一會兒算了。
「沈鬱君說吧。」
「你先鬆開。」
「那你不許再跑了,你再跑的話,我就哭……」
「你以為我怕你哭啊?」
梨香也試探著一點一點地鬆開他,大眼睛還警惕地看著他,生怕他又跑了,畢竟自己可是苦苦熬了幾個月的湯,才把他熬熟的,煮熟的青蛙可不能跑了。
沈鬱沒有跑,梨香也放心下來,乖乖地在他面前站定,雙手背在身後,像是聽話的小朋友。
「既然你答應跟我交往了,那麼我也要對你負責,所以我定了幾條規矩,希望你能遵守。」
「哇,連開場白都跟上次的一樣誒!」
梨香興奮起來,這豈不就是意味著沈鬱君又輸定了嘛,雖然零點已經過去,但只要太陽還沒出來,今晚他必定破防!
「你別打岔。」
「哦……」
梨香舉起小手,表示自己有話要問。
「這次不限制你說話,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那我沒有問題了!」
梨香心裡暗道還好,不然沈鬱君要是鐵了心不跟她說話,她就會憋死的!因為兩人剛開始交往嘛,以前不能跟他說的話,她現在有好多好多想跟他說。
沈鬱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子交往,難免有些生疏,想了想說道:
「我們首先來明確一下,交往的定義吧!你覺得交往是什麼意思?」
「我們嗎?那肯定是以結婚為目的呀!梨香想跟沈鬱君結婚!」
沈鬱差點沒被口水嗆死。
他白了眼梨香,無語道:「你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交往是指人與人之間的接觸或直接溝通,彼此達到一定的認知,來建立相互間特定的社會關係的一種行為,它包括……」
梨香一開始還認真聽著的,聽著聽著,眼神就有些飄忽,大腦又一片空白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嘗試著,通過交往的這種方式,來判斷彼此是否合適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梨香搖了搖頭。
「就是……」
沈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形容詞:「我,現在是你的實習男友,你,現在是我的實習女友。」
「喔!這個我知道了!」
梨香恍然大悟,連忙又問道:「那怎麼判斷自己是不是轉正了呢?」
沈鬱呵呵一笑,說道:「當然是由對方來判斷!」
梨香幾乎毫不猶豫地,立刻張開自己的手臂,又要來抱沈鬱:
「那我現在就宣布,沈鬱君是我的正牌戀人!」
「……」
你當兒戲呢!
沈鬱把躁動的少女摁住,不讓她的小手作亂。
「你讓我轉正那是你的事,我還沒讓你轉正呢,你別亂來。」
梨香癟著小嘴兒問:「那我要怎麼樣才能轉正啊……」
「再說吧!」
「哼……」
看她大受打擊的模樣,沈鬱心滿意足,接著講約法三章的事。
「第一條,禁止你和我有親密的身體接觸,比如摸我、拉手、擁抱、親吻、睡在一塊等等。」
「那如果是沈鬱君想摸我呢?」
「你以為我像你這麼變態?」
才聽第一條呢,梨香的小臉便苦下來了。
「怎麼可以這樣子……人家談戀愛都是可以牽手手的啊……抱抱也是可以的啦……就算親嘴暫時不可以,但很快也可以的啦……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親沈鬱君啦,但現在我們是戀人嘛,我也可以勉強答應的……睡在一塊當然不可以……沈鬱君果然最變態!」
「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
「沈鬱君太霸道了……」
梨香又想去抱他,可沈鬱立刻拉開了身位,不讓她抱。
於是她就像是追不到氣球的小姑娘一樣,委屈地跺了跺腳,蹲在地上不開心了,本來還想撿一些小石頭來丟的,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小石頭,只好揪揪小草了……
沈鬱走過來,她還不看他,哼地一聲扭過頭去。
見她這樣一副小女孩的模樣,沈鬱又好氣又好笑,便過去把蹲著的梨香端起來,放到了一旁的長椅上。
梨香啊地叫了聲,感覺沈鬱君的力氣好大,居然就這樣把蹲著的她,像搬磚似的搬走了……
又覺得好好玩兒,剛剛還沮喪的小心情,立刻就開心起來了。
只是矜持的女孩子,哪裡會這麼容易原諒他。
梨香便把手裡的草根丟到沈鬱身上,還哼地一聲道:「我不理你了!」
沈鬱無奈,再這樣鬧下去就天亮了,還要不要回家睡覺了,果然有個女朋……實習女朋友就是麻煩。
「要不這樣吧,我定了一條規矩,你也可以定一條,這樣公平了吧?」
「真的嗎?」
「你定吧。」
梨香立刻脫口而出:「那第二條就是:雖然我們還沒正式在一起,但沈鬱君也不許有其他的實習女朋友!只能有我一個!」
「那你也不准有其他的實習男友。」
「我都已經給沈鬱君轉正了啦……」
「反正我還沒給你轉正,就算我是轉正的,在我沒給你轉正前,你也不許跟我爸媽說。」
要是梨香回家之後,把沈鬱給她告白的事往雙方家長一說,別說現在還是實習期了,估計老爸明天就跑來橫濱提親了!
「真霸道……」
達成共識之後,兩人愉快地把這條也確定了下來。
梨香很開心,不牽手、不抱抱其實也沒關係啦,她對突破這條限制很有信心,她都有經驗了,大不了就把青蛙返鍋再煮一下。
沈鬱咬咬牙,說出了第三條規定:「我三……二十八歲前不結婚!」
說完,沈鬱還有些得意地補充道:「這個不用你答應,這條規矩我自己遵守就行。如果你跟我交往,是想和我早點結婚的話,我勸你還是儘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梨香張了張小嘴,本想說不可以的,但又敏銳地察覺到這句話的變化……
因為沈鬱不止一次跟她說過三十歲之前不結婚了,現在居然變成了二十八歲之前誒!
再過幾天,豈不是就變成二十六歲?二十四歲?二十二歲就剛好可以跟他領證結婚了!
於是心情豁然開朗,笑嘻嘻地說:「那我就等沈鬱君到二十八歲。」
「我……我二十八歲也不跟你結婚。」
「不可以,我們現在是實習戀人,沈鬱君不可以出軌!也不可以單方面跟我分手!」
沈鬱臉色凝重,怎麼總感覺這約法三章有跟沒似的,反而還死死地把他自己給套住了……
不過還好有第一條……
每次低頭看著她的小臉時,腦子裡就會閃過一個想法:『和梨香在一起一輩子,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每年一起聽鐘聲看燈火,這樣的日子還蠻動人的……』
直到確定自己喜歡上她之後,沈鬱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的第一感覺是心慌。
實習期也是緩衝區,沈鬱需要給自己一點時間,努力成為更好更強大的人。
有了目標,沈鬱就放心了一些。
時間不早了,兩人便打算回家了。
梨香小跑過來,挨在沈鬱身邊,咻地一下把小手塞進了他的衣兜里。
沈鬱還在想著合約的事呢,忽地就感覺一隻微涼滑膩的小手鑽進來了,以至於心神一盪。
「你違反規定了!」
「才沒有……」
梨香理直氣壯地說:「我們之前就是這樣的啊……現在是在交往,所以關係應該更進一步了才對,所以之前可以做的事情,現在更加可以做了,沈鬱君不許不講道理!」
「我怎麼就不講道理了……」
「本來就是啊……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還不如暫時不交往,這樣就沒有合約了,我也可以把手塞進你的兜兜里了。」
沈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不明白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衣兜,居然成為了一件正確的事……
梨香勝利了,她的小手可以放進他的衣兜里,跟他的大手溫暖地呆在一塊兒。
沈鬱緊握著拳頭,避免跟她的手有過多的觸碰,可梨香一點都不乖,靈活的手指像是小蛇一樣,在他的指間鑽來鑽去,企圖從他的指縫裡鑽進去,把手放到他的掌心裡。
兩人在路邊等著出租車,目光也各自看向一邊,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其實中間這個不大不小的衣兜里,兩隻手正糾纏得不可開交。
梨香終於得逞了,她成功地把中指鑽進了沈鬱的掌心之中,只感覺有種被溫暖包裹的美妙體驗,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來。
她的手指又纖細又柔軟,沈鬱輕輕地捏了捏,終究還是不捨得鬆開……
等了好久,每一輛經過的出租車,裡面都載著乘客,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出租車越來越少了。
「你的火星大人不管用啊,我們回不去了……」
「啊……嗯……可能火星大人睡覺了……」
梨香小臉紅紅,暗暗地又給火星大人貢獻了一萬點信仰之力,他們果然回不去了誒!
已經快凌晨一點鐘了,因為時差的緣故,梨香和沈鬱習慣了晚一小時的華夏時區,加上今天心情比較起伏,這會兒倒也不顯得困。
這個點能回去的公共運輸都已經停了,夜間公交車也好久才有一趟,而且需要換乘多次,想想就折磨。
如果是來看夏天的煙火大會,睡不著的兩人一起去壓壓馬路倒也可以,但現在隨著夜深,外面越發的冷,雖然梨香沒說,但沈鬱也能看到她的鼻尖都凍紅了。
「沈鬱君,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只能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麼地方住了。」
「我們一起睡覺麼……」
「這是違反規定的!」
沈鬱才沒這麼傻,剛剛還跟她打賭呢,他才不想喝她的洗腳水。
指望梨香來找住處是不現實的事,沈鬱打開軟體,尋找著可以提供住宿的酒店、村舍或者附近的小木屋旅館,一連翻了好多家,全部都是售空。
「完了吧,現在我們要在野外過夜了……」
「那沈鬱君可不可以抱著我……我好冷……」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占我便宜呢。」
沈鬱嘴上說著,可見她確實很冷,還是心軟了下來,打開自己的大衣,梨香立刻懂事地鑽到了他的懷裡。
好在大衣夠大,沈鬱夠高,梨香嬌小,躲在他大衣里的時候,便感覺很溫暖了!
梨香也拿出手機來看看附近的住宿預定,驚喜地發現,沈鬱剛剛才看過的那一家店,忽然放出了一間空房間出來!
「你這運氣,我服了,快訂,晚了就沒了!」
沈鬱拉開大衣,梨香是不冷了,他自己有些冷了。
「嗯嗯!」
梨香毫不猶豫地把這個房間訂了下來,沈鬱拿過她手機看看地圖導航,距離這邊不算遠,走過去十五分鐘就到了。
「你還不出來嗎?」
「好冷!」
「你這樣我怎麼走路……」
「那我抱緊你,我們一起就可以走了,而且沈鬱君也不會冷了……」
說著,躲在他大衣里的梨香,伸出手臂環過他的腰身,將他緊緊的抱著,現在抱著的感覺,可比剛剛抱他的感覺好多了!
因為沈鬱裡面這件是毛衣,而且她的小手不用暴露在外面吹冷風,還能聽到他的心跳,聞著他的味道。
「這是……違反規定的!」
「那我們就違反這一次嘛……沈鬱君還冷不冷?」
「有點……」
梨香就更用力地將他抱緊。
「這樣呢?」
「還……還行……」
隨著心跳的加快,沈鬱的鼻子呼哧呼哧地噴著白氣,果然不冷了。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小步小步地朝那家小旅館過去。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小旅館的招牌前。
大堂亮著溫暖的燈,推開門走進來,暖氣吹到身上,感覺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
沈鬱打開大衣,露出裡面的梨香來,見她的小臉紅得像柿子似的……
「沈鬱君……」
「怎麼了?」
梨香抬頭看了他一下,又害羞地低下頭去。
「我們今晚住的……是一間大床房哦……」
(感謝peinhope、一個路過的路人甲兩位同學的萬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