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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冰火焚
「……好。」蘭糾與古月一愣,隨即什麼也不多言,抓起檮杌就要從合力隱去他的氣息,帶他離去。
他們同是四方仙尊,自然知道金貅說的沒錯。金貅就是受罰也不會受很重的刑罰,但檮杌不一樣,他可是天帝欲殺之而後快的「禍害」,要是被抓到,定是沒有生機的。
「不行,我不走,你不能去!」可檮杌卻是急了,反應過來就要掙脫不肯走,死死地瞪紅了眼睛朝著金貅吼道。
叫他在這時候丟下她自己跑掉?!她以為他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放任她被那混蛋天帝抓去受罰?!
「馬上給我滾。」金貅怒了,沉著臉回頭冷聲道,聲音凍若寒冰三尺。
她的惡劣暴脾氣一直被掩蓋在散漫與慵懶中,此刻見如此危急時刻檮杌卻不聽話,頓時就爆發了出來,一張嬌顏宛若鋪上了寒霜,冷厲得叫人心底發麻。
蘭糾、古月與焰鸞都是嚇了一跳,金貅已經很久很久未曾露出這幅模樣了,頓時還未等同樣是暴脾氣的檮杌跳起來便一起出手,三道亮芒齊齊朝他劈了過去,瞬間就將鐵青著臉還欲掙扎的檮杌給劈暈了過去。
動作整齊地扶起恨著臉暈過去的檮杌,蘭糾與古月在焰鸞的掩護下丟下一句「萬事小心」之後便飛快地閃身走人了。
金貅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心下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優雅旋身,淡然地迎向了已經轟然闖入的天兵天將。
焰鸞身上的火焰羽毛有掩蓋一切氣息的力量,哪怕是天帝也察覺不到的。且有蘭糾古月在,檮杌暫時安全無虞。
檮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華麗精緻的八角玲瓏羅漢床上。房中央的圓角黃花木桌邊,蘭糾與古月靠椅而坐,一個淡然品茶,一個妖嬈飲酒。
掃了優哉游哉的兩人一眼,他突然想起金貅被帶走的事情,臉一沉,猛地從床上起身,一個閃身便要衝門而出。
古月掃他一眼,手一揮,掌心的紅芒就要射出。
蘭糾眼一斜,伸手攔住了他。
古月挑眉朝突然門口停下,頓了一下隨即回身回屋的檮杌,狹長上挑的眼睛一眯,斂去了手中的紅光。
「怎麼?」蘭糾舉杯輕啜一口茶水,淡淡掃了檮杌一眼,「我們不會攔你。」
檮杌瞪他一眼,重重地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把搶來蘭糾手中的茶杯,土匪似的一口飲盡茶水,這才沒好氣地說:「老子不會那麼笨去送死,她費勁保護我,我豈會衝動前去,憑白辜負。」
檮杌脾氣是火爆傲慢,但不是笨。之前在九重天上會那般衝動是因為關心則亂,尤其金貅又是自己放在心尖尖的人,怎麼能不著急?此刻一個冷靜下來,便理清楚了前後關係,衝動也緩了下來。
他知道金貅沒說的沒錯,若他去了,此時沒有多少力量的他根本無法抵抗。而金貅,他自然還是心急如火擔心她出事,可是若他這麼貿然現在去了,只能拖累她而不能救她。
他著急他擔心,但他不能莽撞。
蘭糾被挑釁,倒也不惱,只是垂下眼瞼,慢條斯理地重新拿起一個空杯,沏茶品茗。
「方才不是還衝動得像只沒有腦袋的螞蚱麼?」
淡淡的語氣,輕輕的嘲諷,還帶著冷冷的不屑。
古月在一旁摸著下巴賊賊地笑了,轉著眼珠子笑得玩味。
千年情敵對上,硝煙四起,有趣,有趣。
出乎古月意料的是,素來脾氣惡劣一戳就暴跳如雷的檮杌此刻卻是完全沒有發火暴怒,只是神色沉了沉,突然勾唇冷笑:「師傅擔心我,我也擔心師傅,因為焦急而衝動了些也只能說明我對她真心實意,為了心愛之人當了沒腦袋的蠢貨,我樂意得很。不像有些人,故作清高,擺出一副不屑為之的樣子,到頭來就連當蠢貨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坐在這裡拈酸吃醋找平衡。」
這蘭糾對金貅的那番心思,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敢覬覦他看上的女人,哼,統統殺無赦!
古月險些大笑出來,無比狹促地看著蘭糾詭笑。
蘭糾面上波瀾不驚,只是眼底閃過一抹幽暗。他抬眼,勾出一抹極淺的笑容:「你所謂的愛?就是一再將她置於險地?」
那眼中弄弄的諷刺,直直地扎在檮杌的心上。
「我會保護她!」得意的笑容僵住,檮杌冷聲重哼,眼底閃過一抹堅決。
「就憑你?一隻人人得而誅之並且力量孱弱的凶獸?」蘭糾收起眼中的諷刺,淡然如水地反問。
古月在一旁喝酒看戲,心底堆得滿滿,幾乎快要憋不住的笑意卻是驟然一頓,心裡淺淺嘆口氣。蘭糾不是在與檮杌較勁,他說的是最本質的,最一針見血的橫在檮杌與金貅之間的問題。
他擔心金貅,不是擔心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而是擔心檮杌或者說鳳冥給不了金貅幸福。
檮杌腦袋聰明,自然也聽出了蘭糾的意思,頓時眉一斂,有些低沉地微微垮了臉:「檮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會是檮杌……」
他自然知道四大凶獸的惡名,也知道天界對他們必殺而快的意思,可是從未想過,金貅瞞著自己的身份,竟是那不容於世的檮杌。難怪,難怪她千方百計藏去自己的身份,還奪去他大部分的力量……
她也防著他呢。
檮杌心下酸痛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換做以前的他定會怒極傷心極。但現在,他開始懂得她,為她思考。他知道她的立場,她這麼做只想留下他的命,保護他罷了。
「檮杌又何如?我不會為惡教她為難。我不為惡,你們又有何理由除我?你們神仙不都是滿口仁義道德,慈悲為懷麼?」思及此,檮杌沉聲道。
蘭糾和古月卻是同時沉默不語。他們相信他不會為惡,天界那幫老頑固可不會。與他們來說,四大凶獸的存在就是不合理,就是隱患,只有除去才能真正放心。
這就是他們為什麼會那麼擔心的原因。
就在這時,一直不在屋子裡的焰鸞突然閃電般飛進屋子,邊飛邊慌張大吼:「不好了蘭、月,天、天帝竟然判處小主人裂冰火焚之刑!」
蘭糾和古月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齊齊神色大變:「你說什麼?裂冰火焚之刑?!」
「天帝讓小主人說出檮杌的下落,可小主人不說……惹天帝大怒……說小主人與檮杌勾結,意、意圖謀反……主人已經去求見天帝了,可是、可是天帝不見……」焰鸞憤憤掃了檮杌一眼,拼命揮著翅膀點頭,看起來十分焦急。
「什麼是裂冰火焚之刑?」無比冷冽陰霾聲音響起,檮杌雙拳握緊,面上鐵青,眼底的擔憂和焦急幾乎奔涌而出。
蘭糾揮袖,捂住剛要解釋的焰鸞的嘴巴,古月悶聲不語,只是神色凌冽。
「說!我不會衝動。」檮杌咬牙,保證道。
兩人對視一眼,古月這才嚴肅開口:「裂冰火焚之刑。顧名思義,將犯人綁在凌雲柱上,同時以天之極地才有的裂冰和烈火交替相罰……犯人的元神。」
受罰的是元神,意思是即便是法力再高的神仙,也抵抗不得,不得不受。而那天之極地才有的裂冰和烈火……
傳聞那是天地間最寒的冰和最猛烈的火,那碰之而受到的痛楚,天地間無人能抵抗。
檮杌聞言,額上青筋跳了跳,眼中的暴虐幾乎噴薄,只是被他僅存的那絲理智死死壓著:「我去換回她。」
說罷就要走。
「你去了也沒用,金兒沒有奉旨殺了你是事實,那死老頭現在已然怒極,又極愛面子,就是殺了你,金兒的刑罰也不一定會減輕!何況你這一去,金兒的苦心就都白費了。」古月攔住他,第一次沒有嬉皮笑臉,那正經嚴肅的神色讓檮杌心裡越發地揪緊難受起來,骨子裡那股嗜血的也因著擔憂和暴怒而幾乎爆發。
三人都沒有想到,天帝竟會對金貅施以這麼重的刑罰,本以為只是抗旨不被罵幾句抽幾下便罷了,現在居然弄成了勾結凶獸,意圖造反?!這其中定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那老子就什麼都不做嗎?!像個廢物窩囊廢一樣等在這裡看著她受苦嗎?!」檮杌臉色鐵青,一拳砸向蘭糾身後的椅子,那椅子在他的暴虐瘴氣之下瞬間化為菸灰。
「有,在這能隱藏你氣息的屋子裡等。」蘭糾出聲,聲音若寒冰。
這屋子用焰鸞的羽毛設下了結界,沒人可以找得到他。蘭糾和古月要他躲起來……像個孬種一樣躲起來!
檮杌僵住,狠狠地瞪向他,眼中隱隱閃過血光。
「我們不會讓她出事。」蘭糾抬眼看她,神色淡然卻藏著深深的堅定。
檮杌沉默,眸子通紅,額上青筋暴起,心下翻天倒海,久久沒有說話。
「……好。」最後,他咬牙,狠狠閉眼,重重點了點頭。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無能為力。可是即便如此痛恨這種感覺,他也必須要忍下。
蘭糾和古月轉身就走。
檮杌的一個「好」字就是答應不會外出,讓他們去救金貅的意思。
檮杌看著兩人一鳥飛奔著遠去,眸子深沉如海,幽深得教人望不見底。那緊緊握成拳頭的手上,青筋凝成詭異而暴虐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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