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幽不自然的掙脫了自己,然後也不看他,而是很刻意的望向了湖面,她今天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了?」夏耳低語著。
「沒怎麼呀。」對方掩飾道。
她看起來很不自在,她的身體正在小心的和自己拉開著距離.....
「我那天嚇到你了?」夏耳小心的試探著。
「咱們今天做什麼?」尾幽岔開了話題,她不想回憶那天,那是個污點,她要徹底忘了,甚至已經在潛意識裡故意抹去了。
夏耳心裡沉了沉,看來是因為那天了,是自己不好,之前承諾過不再欺負她的卻沒有做到。
但他覺得尾幽可以罵自己,可以打自己,但就是不能不理自己,他們已經這麼親近了她怎麼還忍心這樣對他呢。
這就是男孩了,其實他和對方才相處了兩、三天,但心態上已經改變了,局面已經打開了,他就想要求的更多,並且認為合情合理,在他的感知世界裡:自己和尾幽已經是一對了。
夏耳心裡的氣壓漸低,可想到了尾幽身上的傷他就又有點「減壓」了,他傷著她了也弄疼她了,女孩生氣淡了自己幾天也是正常的。
這樣一想他就慢慢釋懷了,他今天要好好的表現才行。
「咱們今天去找紅脊獸。」臉上的陰鬱被自己清空了。
「不是等它們嗎?」尾幽覺得夏耳說的那些有關於耐心的話是有道理的,正確的時機的確是很重要。
還是算了吧,要是再等出來點什麼,自己雖然想的再好在這方面他真是沒什麼把握的......
「不去等了,今天咱們換種方法。」
他倆翻上了刺牙直奔北區五階,紅脊獸的巢穴就在這裡。
趕到五階後夏耳讓刺牙自己去貓著,他轉身對女孩雀躍著:「跟我來!」光照之下那眼眸里儘是頑皮和獵手特有的亢奮。
「其實追蹤獸類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查看水源處,以及辨認足跡的新鮮程度,空氣潮濕時新鮮的光照之下會有閃亮,乾燥時就看形狀的清晰程度。」夏耳解釋著。
「這些我都知道的,先知帳都教過,平時也見你們這麼幹過。」尾幽回道。
「凡是我能想到的哪怕是再基礎的也要和你說一邊,這樣我才放心。」他笑了笑。
「那我問你,既然它們總在有水源的地方出沒,你那天為什麼要帶著我在樹上等,那裡附近是有水源還是有足跡?」尾幽問著。
夏耳誠實道:「那裡既沒有水源也沒有足跡,在那裡等純屬碰運氣。」
「為什麼要這麼幹?」尾幽不解。
「我說了,我當時是怎麼做的就怎麼教你,我當時就是這麼幹的,追蹤落單的異獸就有可能遭遇成群的,所以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先碰碰運氣。」夏耳朝尾幽眨了眨眼睛。
尾幽愣了,她一直以為對方是衝動的類型,做事從來都是不計後果的,他怎麼會這么小心呢,甚至是到了有些膽小的地步。
夏耳知道尾幽在想什麼,所以他停住了腳步,認真的看著對方,開口說著:「尾幽,你要記住雖然有天生的強者但從來不會有天生的獵手,狩獵靠的就是實踐與經驗,我當初第一次進異獸場的期限是十天,十天,帶上耀骨並且活著走出去,所以我給自己定個了日子,先碰九天的運氣,如果不行,到了第十天就主動出擊.....」
「九天?!只留一天時間?萬一拿不到骨頭呢?」對方還沒說完,女孩就詫異了。
「你應該反過來想,十天的時間裡有九天我都能保住命,喪命的風險只有那一天。」少年的眼裡閃著詭秘的微光,尾幽突然覺得夏耳也許......很聰明。
對方繼續道:「萬一總是存在的,不過這種幾率比較小,我之前從沒實踐過,手裡的刀耍的再猛對戰的也都是一群小子以及籠子裡那些半死不活......是不是聽累了,咱們還是繼續走吧。」夏耳說著就想拉上對方繼續走。
尾幽卻搖了搖頭:「你給我說說吧,你第一次進異獸場成功了沒?」
夏耳聽女孩這麼問就精神了:「當然成功了!之前和你說過吧,我那次的運氣很好,在樹上待了一天就等到了落單的,我當時可興奮了,渾身的血都熱了,感覺時機一到,就出手了,不過好像兩、三分鐘就搞定了。」他說到這裡就癟了癟嘴,好像覺得特別沒勁似得。
「後來呢?你又等到別的沒?你拿到了幾根?」尾幽追問著。
「後來呀,就等不到了,只拿了那一根,活著走出去的男孩里我和葵曉拿到的是最少的,都是一根。」夏耳神情自然道道,似乎一點都不為只拿到了一根而感到丟臉。
「你倆當時不覺得丟臉嗎?」她問的到是很直接。
「丟臉?為什麼呀?我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只要一根,我估計那小子和我的想法一樣。」夏耳理所當然著。
「我不懂。」尾幽開始迷惑了。
「很難懂嗎?」他古靈精怪的對女孩笑著:「我倆雖然拿到的耀骨是那些小子裡最少的,但我倆能活下來的幾率卻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夏耳的話如同一道電光划過了尾幽的腦中,她一直認為夏耳和葵曉是強在身手上,強在刀尖上,如今卻發現自己錯了,他倆真正與別不同的是思維方式!
「你不會以為我當時身手很爛吧?別的不敢說,論身手當時那群小子裡除了葵曉沒人能和我耍。」
夏耳說到這裡就靠近了尾幽,低頭凝視著她,那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迷離:「想做最頂級的獵手就要能抵住誘惑,你的能力越強時這種誘惑就會越大,從來都是如此......」
尾幽的心漏跳了一拍!
不過她很快就讓自己沉靜了下來,忽略了剛剛的感覺。
她突然想到那時的夏耳只有七歲吧,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他這樣的人也......很危險。
夏耳拿出了水囊,將左手浸濕,從腰護里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袋子,這裡面裝的正是螺草的粉末,墨綠色的粉末被他沾到了左手上,五指在脖頸處隨意的一划粉末便被畫到了上面。
跟著又沾了一些,將手伸到了尾幽面前。
女孩微愣,低低道:「我不用的,我又沒有殺氣......」
「你今天又不是餌,是獵手,而且你身上的氣味太吸引異獸了,再說你早晚會有殺氣的,要養成用這個的習慣。」夏耳很自然的說著手就在女孩的脖頸處一畫......
尾幽的臉突然泛起了粉紅,心裡有東西在升騰。
「不是餌......是獵手......殺氣......習慣......」
這些字反反覆覆的盪在她心裡,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小的時候自己還奢望著,後來就......
夏耳注意到了尾幽的變化,不是他有多細心,是女孩的這張臉只要加上一點顏色就噬魂的惑心,夏耳努力了幾次都根本無法做到保持清醒。
他在心裡不住和自己說著:今天不能犯渾,看看就好,身體一定不能動,不要靠近對方,不能一再的......至少今天不能......
他還在掙扎著,就聽女孩低低的說了聲:「......謝謝你。」
夏耳真的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尾幽居然說了謝謝,還是對他說的!
他呆愣住了,然後就是抑制不住的開心,他的耳垂微紅,抬起手壓到了女孩頭頂,輕輕的揉了揉:「你和我說什麼謝謝,以後不准說了。」
他倆才接近水源處,夏耳就選了棵視野開闊的大樹,兩人動作靈活的翻了上去。
才到樹上,尾幽就看到了幾隻紅脊獸圍在溪邊,夏耳站在了她的身後,對她低語著:「就像每個人的身體都略有不同一樣,獸類也是如此,通常情況這種差別並不妨礙我們,但你不同,你必須準確的找到那個位置,並且精準的一擊而中,尾幽,這很難,你要有心裡準備。」
「無論多難,我都要試一試。」女孩的聲音雖然輕輕的但裡面卻透著堅定。
夏耳將雙手撘到了她的肩上,微微一收,就把她帶到了自己胸前,堅硬的身體緊貼著女孩的背,唇畔俯到了她的耳邊,沉聲道:「我之前說過的,他們弱點之上的那片鱗甲不過是樣子貨罷了,實則不堪一擊,你現在注意觀察它們的後頸,給我把那片鱗甲找出來,那片鱗與其他的鱗不一樣,這裡每一隻的你都要給我找出來,我不會幫你,如果你今天找不到明天就繼續找,直到你找到為止。」
夏耳的語氣只是低了一些,並不生硬,尾幽卻覺得他不一樣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便望向了那些紅脊獸,它們青黑色的鱗甲在光照之下泛著微光,她開始仔細的觀察起了它們的後頸,那裡的鱗片被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久,可是就是找不出有哪片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