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暗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姬公子,可還有事瞞著我?比如...你怎這般肯定他就是烏茲人?可抓到什麼證據了?」
姬寒也就是雙木,唇角微揚,那雙燦亮的黑眸里好似寫滿了讚揚:「安暗聰慧異常,要知道他每日都歇息在慶紅園,身上的所有衣料和飾物都出自烏茲,烏茲地處高山平地,出生在那裡的人下到地勢低洼處時都要服藥,否則身體會適應不了,而他也不例外。今早胡夫人又賣給我一條線索,因跟蹤烏茲人不易,她便讓身邊的侍女去接近了程郭勒的人,剛得到的消息便是程郭勒已與烏茲人洽談過了,至於結果如何還不知曉,好似城主還未決定,不過那烏茲國有心將程郭勒作為西域的中轉地,成為戰場加強補給的地方。」
心下一沉,安暗低頭沉吟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那烏茲人便是來洽談的使者?」
姬寒緩緩搖了搖頭,說道:「這也正是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使者另有其人,而且好像也在尋找著什麼,此刻想到這個問題,有一個感覺,會不會是也在找尋著這個所謂的'劉大哥'?」
烏茲人找烏茲人?
這是隱藏著什麼□□不成?
「這也是我自始至終沒有對他下手的原因,目前除了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外,是敵是友也還說不定!」
安暗聽到這裡時迅速的抬起了頭,脫口而出:「是敵是友?你以為烏茲人會是我們的朋友?」這也太樂觀了吧?
姬寒一笑,「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打仗的!不過,就那烏列那的野心,只怕早就與那烏茲使者商量好了,一旦城主不應,他便藉助外力來打壓自己人,助其登上城主的位置!」
安暗此刻靈光一閃,突然反應了過來,說道:「烏列那!他是程郭勒與外族女子所生!會不會就是烏茲人?烏可是他們的國姓啊!」
姬寒唇角一抿,似是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那深黑的眼眸轉而望向了未知的遠方,整個人像凝聚了一股子的銳氣,忽然說道:「我讓人立刻去查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怕是不妙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烏茲國人肯定會更相信具有本國血統之人!老城主投靠的話還好說,如果不投靠的話只怕馬上要死於他手了!
安暗想到這裡時出了一身冷汗,程郭勒也許已經被烏列那控制住了,也許此刻便已不再了!
「你先回城!我稍後便去找你」姬寒也覺得事態嚴重了起來,立即作出了決定。
安暗叫來了枇杷,兩人棄車騎馬便往回趕去。
安暗直接去了安老爺的城堡,枇杷負責通知旁人,一一找尋過來。
外祖沉吟良久,沒有定奪,白叔猶豫中說道:「不知那西域王...可還有什麼影響能力?」
西域還有一個西域王,近些年已經名存實亡了,但怎麼說也是一地之王,名聲上還是正統的。
外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道:「那號召力還不如我們的安暗,更何況兵力已然不足,通知他也起不了什麼實際作用了!」
白叔顯然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此刻講了出來,不由得低低一嘆。
忠於說道:「此刻我們已有三千五百兵衛,就是不知他們的兵力如何?」
忠一也在一旁講道:「如通知中原皇帝,由我來帶兵支援呢?會有多大的勝算?」
「不可!」
「不可!」......
幾人幾乎同時出聲,立即否定了這一提議!
白叔說道:「此刻時機未到,過早讓中原介入的話恐怕只會讓西域加快滅亡,從而最終成為案板上的魚肉,死路一條!」
「而且是腹背受敵!」忠於也講道。
「那...我們現在到底應該怎麼做?總不能幹等著!」忠一一拍桌案,露出了憤然的表情。
安暗聽了許久,看著大家說道:「我們對烏茲國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前人所講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就要先弄清對方的敵情!」
白叔點了點頭,道:「話是如此,可要怎麼打探?由誰去打探?」
這是一個難題!
安暗又看了看香薷,對上了那副關心的神色,忽而笑道:「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由我去吧!」
「不行!這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又是安城未來的希望,怎麼能以身涉險!」忠一一聽便急了!
安暗刻意軟化了聲音,看著外祖和白叔說道:「我不是一個人去,雙木他會陪同前往!」
「雙木?」
在場的幾個人,除了枇杷和忠於外,都對這個提議感到納罕,露出了一副質疑的表情。
安暗感覺有些無力,不知怎樣才能說服大家,而姬寒的真實身份又是不能外傳的!
忠於好似嘆了口氣,無聲的笑了笑,等大家平靜了下來才講道:「在賽馬大會上的最後一個關口,我能找到你們,也是因為雙木的關係!」
這話一出,立刻安靜了下來,大家一致看向了忠於。
忠於看著安暗,面色平和,「他很關心你...的輸贏,所以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對安暗不利的事情出來!」
說完後又是一陣沉寂,除了忠一以外,大家對於忠於那話中所給出的提示已經有了些頓悟。
不會做出對安暗不利的事情出來!
外祖神情複雜的看了看安暗,緩緩笑道:「老嘍!老嘍!很多事情看的都不真切了!這事還是當事人決定吧!安暗,你可要想好了!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真有必要以身涉險嗎?」
臉上一熱,安暗覺的外祖說的話很讓人容易產生歧義,好像暗含著什麼私定終生的事情似的,定了定心神,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只能由我去做了!如果事態緊急,我可以立即部署兵力,能抵擋一時便是一時!」
外祖一聽,想了片刻也不再反對,點了點頭也算是認可了這事!
其他人雖然尚有歧義,但此刻望著二人,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了。
這事就算這麼確定下來了,幾人散了去,著手準備起來。
安暗叫住了忠於,行走至一偏僻地段,低聲問道:「你剛剛所講的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找上你的?」
忠於背負著雙手,目光沉靜,只不過那面容上顯露出幾分悵惘之色,緩緩說道:「他並未對我有所隱瞞,從他找我的那刻起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不過懷著幾分私心,雖然也是承諾了他不得泄露出去的事情,所以...安暗,你可怪我?」
安暗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忠於也笑了,心底卻夾雜著幾許苦澀,繼續說道:「他那時身負重傷,又引起了毒發,是樂華佗把他又救了回來!所以,即便在那時刻,他還在記掛著你的安危,找到我來輔助你,幫助你度過難關,所以我認為他在此行的過程中,也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出來!」
心底一熱,安暗想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他的事情你就當繼續不知道便好了!此時,心無旁騖,我們必須要把最大的敵人剷除掉!否則,無國便無家!更談何安危和得失!」
忠於收攏起心神,鎮定的看著安暗,點了點頭。
而那烏茲人「劉大哥」,見安暗以」因時間較急,湊齊馬匹尚需等待幾日」的答覆後,便消失了!
安暗派人暗中搜索了幾日無功而返後,便也停止了行動。
與姬寒再碰面已是那會談後的第三日了,儘管心底知道,對方也是正忙於著手此事,但就是抵制不住那微小的彆扭心思,抱怨起來:「雙木大人真是忙啊!百忙之中抽空一見,也真是不易啊!」
雙木一笑,伸手勾住了安暗那肩頭上的秀髮,撫了撫,低聲說道:「可是想我了?」
此舉若是別人來做,那絕對就是一個放浪形骸的流氓舉動,可此刻由雙木作出,那就是灑脫不羈、情之所至了!
安暗又覺的臉上熱了起來,暗罵著自己沒有出息,而忘了這般反應,才是正常!倆人都是有著情人眼裡出西施的緣故!更何況,倆人本身就是才貌雙絕的人物!
姬寒這幾日也確實沒有閒著,匆忙中安排了很多事情,甚至是遠至中原朝堂之上的種種瑣事,每日能合眼休息的時刻實在不足兩個時辰。
所以,閒話了片刻後,姬寒開口說道:「此刻隆冬,我已計算過,烏茲人不會選擇此時出征,最快也要兩個月以後,所以我們的時間就只是這兩個月,遠赴烏茲,然後隨機而定!」話音緩了緩,見安暗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又是一笑道:「能得此一人,心意相通,原來竟如此美妙!」
安暗狀似一嗔:「別扯遠了!然後呢?不會這三日就想到這個吧?」
姬寒又道:「他們民風開放,快入春時會有招親、貿易、各種聚會流行起來,也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刻,我們那時進入,可以減少被人發現的可能!」
安暗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又聽到「我們此去路途艱辛,危險重重,我已通知忠於,每行至三日,會通信聯絡,他帶著兵馬緊隨其後,以備應對危機!」
安暗又點了點頭,等了片刻,卻沒了聲音,目光尋去,只見姬寒那副...或說雙木那副略帶深意的眼眸中凝聚著自己的身影,目光膠著在自己身上!
安暗微一詫異,不解道:「怎麼又不說了?」
雙木似是露出了一個笑意,隨即伸手一探,抓住安暗的手腕後又是用力一收,安暗竟毫無防備的跌坐在對方的大腿之上!
剛想掙扎,沒想到唇上一熱,一個急吻便席捲而來!
暈暈乎乎中,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唇舌都麻木了,那人才稍稍鬆開了口。
「許久不練,果然生疏了!」
這般流氓的話語!
安暗毫不客氣的瞪了一眼,隨即趕緊站了起來,拉開了些距離,才微微喘著氣說道:「你頂著這副容貌與我親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不怕我愛上的是雙木這個人?」
姬寒神色一滯,摸了摸下巴道:「我的容貌更甚!安暗可覺的會得不償失?」
安暗簡直要被這句話氣笑了:「這麼說我可是以貌取人的?你就不怕我再找一個容色高於你的?」
姬寒略帶得意的口吻答道:「百年之內恐怕沒有!」
你!
安暗撫著起伏不定的胸脯說道:「姬公子真是好得意啊!可不知起了雙木這個名字,又有何意?」
「采采,采采!雙木是為你,應運而生!」
安暗一怔,采采,也就是自己的小名,兩個字都含有木字,合起來果然就是雙木!
此刻竟詮釋了那句:情之所至,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