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吹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雁門關四
童貫上前說道：「啟稟陛下！微臣倒是知道一人，姓蘇名恆武！此人乃三衙侍衛親軍馬軍司都虞侯劉法帳下親兵！」
童貫又轉向張安安問道：「公子所言可是此人？」
「正是！」張安安說道：「既然童監軍知道此人，不如就向官家說說吧！」
童貫向趙佶介紹起了蘇恆武，與其說是在向皇帝介紹，不如說是在向全軍將士介紹，童貫那天生的大嗓門響徹校場。
蘇恆武本是江寧府的遊俠，十年前投效西軍，因其高超的武藝，被劉法收為帳下親兵。
在盤龍谷一戰中，蘇恆武加入了敢死隊，在劉法的指揮下，成功堵住了夏軍，為之後的夏軍覆滅立下了汗馬功勞！
盤龍谷一戰是童貫的高光時刻，如今在全軍將士面前娓娓道來，猶如說書一般跌宕起伏，雖然全軍將士都知道劉法最後成功地堵住了夏軍，堅持到了種家軍的到來，但是期間的兇險，也是聽得熱血沸騰！若非有軍紀，將士們差點忍不住要高呼起來。
年輕的趙佶聽得是熱血沸騰，忍不住親自高呼起來：「好一個漢子！傳蘇恆武速來見朕！」
這一聲至關重要，是趙佶冥思苦想出來的，是為了在軍前撇清關係，展示出自己並不知道蘇恆武其後的遭遇，為接下來的收攏軍心打下基礎。
可見趙佶與張安安演戲多了，對於細節的把握能力還是很強的。
「傳蘇恆武覲見！」的呼喊聲在校場上迴蕩，半響毫無反應。
「啟稟聖上！蘇恆武在盤龍谷一戰失去一臂，已退伍回鄉！」劉法出列上前說道。
劉法乃西北悍將，屢次打破夏軍，被夏人譽為「劉無敵」。
趙佶這次雁門關之行，特意將劉法從西北調了過來。
皇帝召見蘇恆武，別人可以不應，劉法作為蘇恆武曾經的主將，不得不出來說明情況。
這一步是張安安在劇本中設計好的，等的就是劉法，現在劉法既然已經出來了，蘇恆武也該上場了。
「蘇恆武覲見！」在見到劉法出來之後，梁師成攙扶著虛弱的蘇恆武來了。
在得知張安安要與皇帝在全軍將士面前上演一場大戲，梁師成就盯著張安安討要一個角色了。
考慮到小梁子這些天任打任罵毫無怨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張安安決定還是給其一個發揮的機會吧，而且梁師成怎麼說也是欽差，蘇恆武一案由其口中說出也比較合情合理。
原本張安安為了戲劇效果，想在蘇恆武身上來點科技與狠活，不過被劉混康勸阻了。
按照劉混康的說法，軍中歷來不乏眼神毒辣的好手，一眼就能看穿是真是假，再說蘇恆武經過了數月的調理，若還是滿身血跡奄奄一息，只怕反而不美。。。
張安安覺得劉混康說得在理，過猶不及，還是順其自然為好。
耶律特瀨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大戲，興奮異常，可惜還是缺乏經驗，主意雖多，終究還是沒有被採納，以致悶悶不樂。
劉法便是劉混康口中的眼神毒辣之好手，而且是個藏不住事的武人，在見到被梁師成攙扶上前的蘇恆武，不由上前扶住蘇恆武問道：「大郎！怎麼回事？」
蘇恆武淒涼一笑，正要開口，卻被梁師成打斷：「大郎重傷初愈，還是由咱家來說吧！」
梁師成從蘇含煙跳水說起，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這些台詞是梁師成集眾家之長，糅合了大宋最流行的說書模式，說的是跌宕起伏、催人淚下，劉法與眾將士聽的是悲憤不已、眼角含淚！
劉法與蘇恆武朝夕相處十年，情如兄弟，在聽到蘇恆武的悲慘遭遇之後再也忍不住了！
有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劉法就這麼撲通一聲，跪倒在趙佶面前，眼角崩血，悲呼道：「還請聖上做主，誅殺吳儲、姚順意等人！」
「請聖上做主！」
「請聖上做主！」
「請聖上做主！」
將士們也忍不住高呼起來。
趙佶也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到了，自己能否如張安安所說收盡軍心對抗氣運之子，就看自己接下來的表現了。
趙佶來到蘇恆武的面前，雙目留下了兩行淚水，將蘇恆武攙扶起來，緩緩說道：「卿家為朕守護了江山！而朕卻護不住卿家的家人！朕之過也！」
「陛下！」梁師成、童貫、高球等人紛紛悲呼道。
在古代，帝王決非常人，而是「聖天子」，不惟「聖」，且高居天人之際，近乎「神」，「君權神授」。
如今趙佶在數十萬將士們面前公開「朕之過也」，可以說是《罪己詔》的閹割版，絕對是轟動天下的大事！
當年漢武帝窮兵黷武搞得民不聊生，一道《輪台罪己詔》便得到了原諒！
如今蘇恆武一案，明明是吳儲與姚順意的錯，與皇帝並沒有干係，但是皇帝卻把過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份氣度令全軍將士為之欽佩。
其實在趙佶內心裡也從來沒有覺得蘇恆武一案是自己的錯，但是張安安非要皇帝當著所有人的面，向蘇恆武道歉，趙佶又能怎麼辦呢？
之前張安安設計劇本的時候，趙夢月是強烈反對的，皇帝怎麼可以當眾認錯呢？高球是太尉，這個鍋，高球得背啊！
但是張安安卻表示，自己暗中算計了氣運之子也得有三年傻子之災，趙佶日後可是要直面氣運之子的，不下猛藥怎麼行？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自己就撒手不管了，想必天道叔叔也樂於見此！
被張安安這麼一說，趙夢月怕了，這些情報也隨著信鴿傳遞到了趙佶手中。
趙佶的軟骨頭在歷代帝王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歷史上金兵圍城，趙佶不但下了罪己詔，連皇位都傳給了兒子！
所以在接到信鴿後，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後會穿著女人的衣服在阿骨打面前跳舞，趙佶就沒有絲毫的猶豫，一一照辦了！不但照辦了，還領會了張安安劇本的精髓，進行了發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