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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坐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宋天明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陸小羽就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一個異性,明確表示對他的愛慕之情。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過去的五年生活中,只有生存與學習。
如果不是古先生的教導,可能就只剩下生存了。
活下去,對於他們來說已經非常困難了。
至於什麼男歡女愛之事,壓根兒就沒有再在她的腦海中出現過。
所以從這一方面來講,陸小羽甚至還不如村里那些沒念過書的女孩子。
至少她們在這個年級,已經會萌發出春思,甚至擁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愛情。
她現在,比之前面對著窮凶極惡的歹徒時還要緊張。
歹徒是可知的。
但是這種微妙的情感,卻是未知的。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問道:「先生,我該怎麼辦?」
這是她少有的幾次,在除了學習之外向宋天明主動提問。
宋天明思索了片刻,放下酒杯,無比嚴肅地問道:「小羽,你誠實地告訴我,你喜歡三貴嗎?
我說的喜歡,指的是,你會願意嫁給他嗎?」
陸小羽也沉默了很久。
對於三貴,她的印象僅僅只是一個比較上進,同時喜歡給自己送東西的男孩子。
除此以外,沒有別的。
至於談婚論嫁,她更是從來沒有想過。
她篤定地搖頭:「不喜歡,不願意。」
宋天明突然鬆了一口氣,緩緩道:「那就很簡單了。
告訴他,你不喜歡他,讓他不要再來糾纏。」
「這樣……可以嗎?」陸小羽有些惴惴不安。
宋天明知道,這姑娘不是真的對三貴有了感情,而是心裡有負罪感了。
這種感覺很危險,她知道自己不喜歡三貴,但是又覺得自己應該為三貴的遭遇負責,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去做。
若是放任她這麼糾結下去,最後說不定這姑娘會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委身嫁給三貴!
宋天明嘆了口氣,說道:「和他見一面吧,把話說開。
不喜歡他,就告訴他,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也許你覺得這很殘忍,但實際上,這總比讓他一直有個虛無縹緲的盼頭來得仁慈。」
「可是我擔心他會......」
「會想不開,輕生,找死?
別忘了,他已經找過一次死了。
既然他還活著,他就會比任何人都怕死。」
陸小羽有些沒聽明白,只能點頭應和。
宋天明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說道:「這樣吧,明天早上散會之後,我和你一起去一趟鄭家。」
陸小羽這才稍稍安心,告辭離開了。
等到陸小羽回屋,宋天明才淡淡道:「行了,聽夠了吧?聽夠了就出來吧。」
程素素三女面露尷尬地從牆邊轉出來。
「夫君怎麼知道我們在旁邊的?」
「這種事兒我一想就知道是你們的主意!
小羽這性子,要是出了事兒肯定都是自己扛,怎麼會來找我幫忙?」
宋天明拍拍桌子,沒好氣道。
「小羽也確實很為難,而且這事兒關係重大,還是夫君出馬,最為穩妥。」
「什麼最為穩妥,不就是想讓我來和三貴說這話,當這個惡人嘛!」
程素素笑道:「小羽畢竟女孩子,就算能拋頭露面,臉皮子也薄,要是真讓她來對三貴說這麼絕情的話,免不了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名聲就壞了!」
宋天明瞪了她一眼:「咋的,那你夫君我就臉皮厚,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
「怎麼會呢,夫君說話那是一言九鼎,大家不敢不聽嘛!
而且,說起來,這事兒夫君你也有責任!」
宋天明一聽氣極反笑:「什麼意思,這黑鍋還能扣到我頭上了?」
程素素正色道:「夫君,若是你早點給小羽一個名分,認個乾妹妹,三貴也不會這樣胡思亂想。
我從鄭家那邊聽說了,三貴不僅僅是因為喜歡小羽才這麼做,他還以為,小羽是你的童養媳,才這麼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的!」
「啊?」宋天明知道,這誤會鬧的有點大了。
「不是,這是誰說的?怎麼什麼鬼話都往外摟啊?」
「這不是誰說的問題,而是村里人都這麼想的。」
「我真的是......」宋天明也是滿頭包。
之前程素素說這些,他還有些不屑,結果報應來這麼快,甚至差點鬧出人命來!
「所以這事兒,夫君必須要負責到底哦!」看著程素素一臉壞笑的樣子,宋天明就知道自己又被算計了。
但是沒辦法,誰讓都是自己身邊人呢?
這「壞人」,他是當定了。
第二天一早,東盤鄉的所有村民都被喊到了宋天明家門口。
宋天明當眾宣布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東盤鄉作坊,正式復工了!
村民們全都激動地鼓起掌來!
這一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一切都是值得的!
同時,縣城的商鋪,還有私兵,也都會陸續開始招人。
村裡的男人們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顯一番身手!
但是第二件事情,便徹底澆滅了他們的興奮勁。
鄭家小子,鄭三貴,因為考試交白卷,偷跑進山,違反村規,自願領罰,被開除民籍,劃入奴籍,即日起送去寶山溝勞動改造!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發聲,要給三貴求情:
「先生,這也太狠了吧,三貴他還是個孩子啊!」
「沒錯,先生,就饒了三貴這一次吧!」
宋天明看著他們,冷聲道:「好啊,我可以饒了他,不過按照之前說好的,有一人考試不合格,這作坊便撤了。」
這下,求情的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村民也明白了,三貴別開除民籍,那麼也就不是村裡的人,那麼交白卷也就不會影響作坊的復工。
但是如果不這樣懲罰,那麼作坊便就沒了!
村民們心裡很不是滋味。
於情,他們都應該幫幫三貴,向先生求情。劃入奴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是於理,村里那麼多人等著作坊開張吃飯呢,要是為了三貴毀掉村子的前途,他們可擔待不起這麼大的罪責!
宋天明這麼做,已經是最大程度考慮他們的利益了。
整個會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很是沉悶。
此刻,三貴主動走到台上,對大家說道:「姥姥姥爺,叔叔嬸嬸,兄弟姐妹,是我三貴自己做錯了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大家!
只求大家替我照顧好我爹娘和妹妹,別讓他們受了委屈!
我三貴,謝謝大夥了!」
說著,他當眾跪下,給大家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鼻頭都是一酸,有眼窩子淺的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三貴,你放心,你家裡人我們肯定幫襯著,你出去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一定要回村里來!就算入了奴籍,也還是有機會翻身的!」
「三貴兄弟,以後你爹娘,就是我爹娘,肯定給他們養老送終!」
三貴紅著眼,朝眾人一一拜謝,隨後望了一眼宋天明身旁的陸小羽,轉身下了台。
「好了,接下來我要宣布第三件事。」
宋天明臉色一板:「我知道,最近有人在傳些沒來由的風言風語,說小羽是我宋某人的童養媳!
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這就是無稽之談!
今天我就要給小羽正名,也請大傢伙給我做個見證!
陸小羽,以後就是我宋天明的妹妹,是我宋家的人!」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人則臉紅地低下了頭,滿臉的愧疚之色。
而剛走下台的三貴,震驚之色布滿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