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吉只帶了一百人的護衛,以及降軍中十名渤海人武官,正在和老渤海城中的幾個有身份的人談判。一筆閣 www.yibige.com
一萬宋軍精銳,對於已經被遼人控制了軍備的渤海人而言,這是強敵。
見到楊延昭到,石保吉暫停了談判,老渤海城的人回城,派人送來酒肉若干,以及一千民夫幫助宋軍在城外紮營。
這也算是有誠意。
楊延昭見石保吉,依下屬的身份行軍禮。
石保吉受了這一禮後說道:「你眼光不錯,還能想到來這裡。」
「蒙大帥稱讚,我受命駐守長白山,雖然兵力只有三萬,但也要用心守好。收服渤海人才可保證我有足夠的兵力應對女真一族。」
石保吉擺了擺:「別這么正經,這裡沒外人,坐下喝點酒暖暖身子。」
「謝石兄。」
既然石保吉不擺上司的架子,楊延昭也不矯情。
兩人坐下燒了酒,石保吉說道:「劉安這小子瘋了,派人秘密給我送信讓我安排高麗兵打烏骨城,我暗中到烏骨城看了一眼,這城倒不難打。城中守軍不足兩千,民壯不過千。而且全是渤海人,我來這裡就想讓他們去說服一下,讓那城直接降了。」
楊延昭接口說道:「他瘋不瘋我不知道,但長白山竟然能拿到手,我想不到。」
石保吉指了指腳下:「你懂這裡嗎?」
「懂。我身邊有幹吏,好幾人都給我細講過這裡。」
「說說。」
「此地漢末屬高句麗,而後前燕得此地,後又被前秦占據,再次高句麗搶去。唐滅高句麗後此地歸唐,後有渤海國,再渤海國被遼人所滅,此地為遼地,但渤海人義軍不斷,女真人也窺視此地,遼人有些應接不暇。」
石保吉點了點頭,知道這些不算出色,這些都可以從書中查到。
楊延昭繼續說:「軍中有位老醫官告訴我,長白山很長,但人可活動的區域不多,多為深山老林。而這一城,擁有長白山六成的藥材產出,更是有長白三寶,我認為控制此城,便可穩收長白山一半的利。」
石保吉問:「另一半呢?」
「難,女真人不會輕易臣服,而且我對女真了解不多,只是受安哥兒告戒,女真人野心勃勃讓我全力防備。」
「恩,他說防備這事要信,他雖然瘋了點,但這事上他靠譜。」石保吉相信劉安的推斷,既然劉安說女真人不可信,那麼石保吉就不會和女真人談交情,只談刀兵。
楊延昭又說道:「我出兵後,又六百里加急到,我來這裡並非與渤海人交戰,而是來征役。安哥兒的意思是,修河道,讓長白山可以直接連通江口,並且建碼頭,這都需要人力,很快會有兩船錢,數船布匹運到,這些可充當役夫的工錢。」
「好,有這事那麼接下來就好談了。渤海人也不想和咱們大宋交戰,既然遼國把這片山賣給了咱們大宋,成為大宋的子民要比給遼人交稅好些。」
話說到這裡,石保吉推開帳篷往外一指:「但,規矩沒定,今個要定規矩。」
「怎麼定?」
「打!」
「怎麼打?」楊延昭不明白,既然老渤海城已經願意被接管,那麼還為什麼要打。
石保吉回過頭問楊延昭:「要看你有多大本事。」
「不懂。」
石保吉伸手往東一指東邊:「從這裡往東七百里有一城,老城,以前叫龍泉城。換個時間我不能也不敢讓你去打龍泉城,但現在卻可以。」
楊延昭依然沒聽懂,打七百里外一座城有什麼戰略價值。
石保吉關上門帘回到帳內,打開一副地圖對楊延昭說道:「這裡以前叫龍泉城,渤海國亡國之後這座城便空了。可幾十年前這城又有人,城雖然很小,但卻是渤海國一處有價值之地,也是一處江口。」
「女真人,那裡是女真完顏函普一族之後。後這一支北上,占據了一處水草豐美之地,但這城一直留著。據說,前來攻打高麗的女真兵們,有七成是從那裡調派的。眼下那裡空虛,拿下,立威,同時我這裡我幾萬渤海降兵,三千兵馬加兩萬渤海降兵。」
楊延昭聽懂了,要打一仗立威,立給渤海人看。
從此地到七百里外的龍泉城夏天或許不好走,但此時是冬天,這裡有江,江水已經結冰,延江而上三天兩夜急行軍便可殺到敵城。
「打。」
楊延昭有點興奮的站了起來。
石保吉一攤雙手:「先說明,今天我沒見過你,我也沒給你支任何招。我奉命作為高麗的護國公,不得插手一切於高麗無關的事。這是你自己要打的,若朝廷給你找麻煩,你讓劉安去替你解決,切莫別提到我。」
「明白。」
「你所需要的糧草、軍械,一切物資我可以立即給你調集,但這要還的。我同樣不能用高麗軍的物資支援你,不過我可以介紹幾個商人給你。」
「明白。」
楊延昭不是那種腦袋不好用的,只是剛才沒反應過來。
現在他懂。
石保吉依規則都不能出現在這裡,他是大宋派駐到高麗的護國公,帶高麗兵馬作戰沒錯,卻不能插手大宋對外作戰的任何事宜。
這是朝堂上的禁忌。
楊延昭又問了一些作戰細節後,突然問了一句:「韓國公帶兵打的有點多,這事朝堂上怎麼不管?」
石保吉大笑:「潘老五他妹子是已故皇后,他家娘子是郡主,他小女兒要和佑哥兒定親,他女婿在朝堂上別看笑呵呵,你以為丁謂、王欽若是怎麼給整殘的了。誰敢找他麻煩,劉安就敢砸誰吃飯的傢伙。」
楊延昭吞了一口唾沫,他羨慕。
真羨慕。
他家是降將,自己的父親戰死立下功勳,自己在北方鎮守十六年立下的功勳,這才保楊家在汴梁城有那麼一點地位,在官家心中有那麼一點價值。
可劉安呢。
以前是後台硬,現在是手上掌握著實權。
就算隨便找誰開戰,朝堂上也不敢拿劉安怎麼樣,可自己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