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這裡收錢可不手軟。
一年八百貫這個錢花的值不值,誰花誰知道。
正在這時,一個夥計搬梯子到大牌子前,在空白處加了一條消息:十五萬羊皮,已經啟運,府谷船運。
這消息一掛上,整個院子都有些亂了。
別說小商們驚呼,大商都感覺泰山壓頂,幾個作皮貨的商人放下手中的茶碗立即往外走。
十五萬張羊皮。
對於已經產秋的汴梁城冬衣市場,衝擊是巨大的。
而且此時已經上船,沿水路到東京汴梁,要不了多少天,作皮貨的大小商人都趕著回去要作一個應對之策。
瞬時間,汴梁城中多了一些飛奔的身影。
有靠兩條腿的,也有催馬急行的,還有馬車在石板路上顛簸的。
往回跑的人卻看到一個穿著錦服,帽子掉了不顧撿,鞋子也被馬蹬掛掉一隻,也不顧撿的年輕人比誰進都跑的快。
「快,快,這必是大事件。」有人催著家僕讓馬車跑的更快。
醉仙居迎客樓內,有人突然大喊一聲:「我出六十貫,買下個進院的名額。」
「我出六十一!」
「放屁,我出一百貫。」
許多捨不得花年費這筆錢的商人們急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多人跑。
越是想,越心焦。
可他們卻不知道,跑的最快的那個是鐵頭。
府里連著派了三次人叫自己回去問話,兩次是承慶郡主,一次是自家主母,鐵頭如何不急。
鐵頭是從潘府出來的人,可是知道承慶郡主傳誰,很少連傳兩次的。
鐵頭急。
一來是怕自己作錯什麼事,二來怕府里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難道是主君……
鐵頭有些後悔,當時應該打扮著普通家丁隨主君一起去西北。
鐵頭一路狂奔往回趕。
絕對是心急如焚。
可鐵頭不知道,這會劉安正開心著呢。
「第四輪,浪起來,浪起來……」劉安高喊著。
潘羅支在一旁不止是罵人,連皮鞭都用上了。
石保吉高喊一聲:「一千五百隻羊,押八號獨贏。五百隻羊押八、一、四。」喊完,石保吉猛灌一口酒:「爽,這才是男人玩的。」
半山坡的高台上,有身份的人都在號叫,更別說那些外圍近四個大營的士兵了。
士兵們叫喊著,歡呼著。
為了下注一隻羊後贏幾十隻羊在號叫。
這次打党項,混的最慘的烏茲兵也有相當於七貫宋錢的收入,烏茲、六穀的士兵可以不要錢,一半以汴梁城物價加兩倍買貨物,三成加一倍,兩成可以原價買。
西州兵也不窮,劉安許諾七十萬貫的生意,雖然沒細說具體是什麼。
阿廝蘭漢心裡高興,給每個士兵賞了十隻羊。
這點小錢,讓劉安的聲望倍增。
此時,九匹馬被牽入賽道,第四輪即將開始,潘羅支扔了皮鞭:「去下注,六號獨贏。兩千隻羊,你們這笨蛋。」
自己的部下一個小失誤讓烏茲騎手搶了先,潘羅支眼看到手的勝利丟了,如何不怒。
「浪起來,浪起來。」劉安拿著銅喇叭高喊著。
十幾萬士兵用各自的語言開始高唱:
我是一個兵!
我們村里(部落)有姑娘!
打勝仗、發大財,回家給姑娘買匹絹……
……
王曾捂著臉,這麼粗俗的歌聲竟然是大宋的探花郎劉安所寫,而且僅半天時間就變成了三種語言的歌曲,還有十幾萬人會唱。
鼓聲響起。
所有的聲音消失,所有人那怕看不見賽道,都在關注著結果。
劉安半醉,穿越到大宋這大半年來,今天最爽了。
當然,鐵頭不知道,急急的趕回府里,也顧不上儀表,就跟著一個媽媽往後院跑。
站在屏風前,鐵頭還在喘呢。
「出事了?」承慶郡主很平靜的問道。
「回趙大娘子的話,聽到召喚就放下手邊的一切往回跑,怕有急事吩咐。」
「挺好。」承慶郡主稱讚了一句後問道:「我問你,家裡若往西北運貨,運什麼此時最合適。從西北換貨,換什麼回來最合適?」
鐵頭沒回答,而是四下看了看。
潘秭靈說道:「這裡都是自家人。」
鐵頭這才回答:「小的查過這些天的記錄,有兩天東西沒有人關注。老主君買了十五萬張羊皮回來,對汴梁的羊皮市價的衝擊,想來會非常大。但也占了手上的錢,眼下,箭頭、馬骨才是巨利。」
潘秭靈問:「不是鹽與芒硝?」
鐵頭回頭:「主君有過交待,官辦貨品咱家不碰,避嫌。」
承安郡主理解劉安要避嫌的原因,可她不用。以當下汴梁城中武勛世家,楊府都排不上號,真正的四大武勛是石、潘、曹、李四家。
鹽的生意,別人不敢作,不代表潘府不敢。
承慶郡主雖然理解,還是問了一句:「馬骨有利?」
鐵頭又不說話了。
承慶郡主只好換了一個問題:「運什麼過去最好?」
「絹,下等絹,越差越有利。但量一定要大。」鐵頭並不懂這些,這是劉浪家裡一位老掌柜根據醉仙居那裡的數據分析出來的。
承慶郡主站了起來:「回!」
「恭送趙大娘子。」
鐵頭這麼稱呼沒有錯,他現在是劉府的人,不是潘府的人。
潘秭靈把親娘還有四位嬸嬸送出門,回來後問鐵頭:「馬骨有利?」
鐵頭從懷中摸出一物。
一隻小巧的木盒。
潘秭靈接過木盒後聽鐵頭說道:「取一支,在木盒旁輕輕一切,變可起火。」
潘秭靈試了,看著手中的火苗點了點頭:「去辦吧,就馬骨了。」
「是,大娘子。」鐵頭施禮退離。
接下來幾天,汴梁城中人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一些。
尋常人發現,汴梁城的活更好找了,而且每日的工錢都高了兩成。
大小商人為了新商機都有些小激動。
而朝堂上,李沆致仕,向敏中成為新的相公,而且馬上要去西北,這事對於整個大宋朝堂來說,是件天大的事,朝官們狠不得多長兩條腿。
有太多的事情要辦了。
甚至於,都顧不上因為劉安送來的信開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