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去那畫,牆內嵌有小鐵櫃,原來暗門在此,鐵櫃不過臉盆大小。
皇甫天雄大喜,見柜上裝著小蛇模樣插銷,一歪一扭往上拉開,去拉櫃門,便是輕鬆地開了。
櫃內未設夾層,內置一金色長塊,而無其他之物,舉火近看,天啊!竟是砣大金塊!只見金塊下壓著幾封信箋。
忙是拿起金塊,取出信箋來瞧。
信封上寫著『老爺賜啟』,字跡娟秀,像是女人所寫。
抽出信來,皆為繁字,中間又無標點符號。
皇甫天雄大概看了遍:「感念麻爺之恩,奴家願追隨。只是家有變故,不可違拗,只得來生再報。」落款『琴百拜敬緘』幾字。
這『琴』會是誰?看此信內容,二人已是非常熟悉。
不知宋木匠之妻姓甚叫甚,不管如何,此信乃非常重要證據。
有此物證,若一旦查實寫信之人,再附上個訴狀,遞到州衙,宋木匠之案定會重新審判。
可麻家勢力一手遮天,恐怕還未將信遞上去,自己便已是喪命,想著暗暗嘆了口氣,還是先留著,待日後有機會再說。
接著又是翻了翻其餘幾信,有信中寫著:「玉潤兄,所託之事已辦妥。柳河大漾那地已徵用,幾日後便可交付。
猶有刁民胡攪蠻纏,已收監幾人。不過足下大可寬心,兄弟自會處理。」
想不到強征在宋朝已有。再看落款「思之」二字。此人會是誰啊!
聯想上面內容,應為知縣李為序。皇甫天雄清楚,在古代,兄弟及平輩之間,皆是以字相互稱呼對方。
只有長輩對小輩或是官職大的與小的才能直呼其名。
看來那『玉潤』兄便是麻仁人。
二人稱兄道弟,典型的官商勾結。皇甫天雄暗罵。
再看了其餘信件,意義不大,無非朋友親戚間來往敘情的信箋。
皇甫天雄狠下心將第一封信折好塞在懷裡,稍微理了理書房,擦去印跡,便是出得房去。
回到房內,用引火點亮燈盞,從懷中取出信來細細看著。
現下當要核清那宋木匠妻是否有『琴』字,還有最好有她字跡,可進行相互比對,如此只能等日後尋的機會再做!
次日天蒙蒙亮,傳來急促敲門聲。
是麻球,板著個胖臉喝道:「太陽已是曬屁股,還要本少爺喚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甫天雄忙點頭,回屋穿戴好衣衫,準備出門。忽見信就放桌上,倒吸口氣,自己好糊塗啊!顧不得外面麻球催促,匆匆地將信塞在枕頭底下。
走至街上,東邊紅日噴薄欲出。
看此等架勢,今日有些炎熱,現下已進入炎炎夏日。街上小販依舊那般忙碌,不斷吆喝和張羅起。
皇甫天雄拎著書包和點心盒子緊緊跟在麻球身後。
瞥了眼前面挺著大肚的麻球,今日只穿了件薄綢衫,外披小背心之類的衣服,聽的他們叫此為「對襟」,手拿著一把摺扇瀟灑地扇著。
有路人見了麻家大少爺不斷鞠躬問好,此讓麻球挺直了腰,抬起頭,顯得更是幾分張揚。
不會兒,便是到了私塾學堂。現下皇甫天雄可坐在座位上跟著學習起,他認真地練習著寫字,那小楷字比以前端正不少,且已是熟悉繁體字,看個書札和信件什麼的,已是無需再詳。
經過一些時日對書法觀察,皇甫天雄驚訝發現,身邊根本不見有什麼大的字,皆是小楷那般大小的字。
原來書法中大橫幅、大長條的大字乃是明朝之後才漸漸形成
課間休息時分,王雄上前找皇甫天雄閒聊。
皇甫天雄問他對宋木匠之妻監看如何?有無出現新動靜?
王雄支吾著,「此段時間——因家中大量布匹——需要點驗,抽不出——閒時來,故未去——她家附近查看。」
接著反倒是勸起皇甫天雄,「辦案、查案乃官府之事,我們百姓何必去趕如此渾水。你管他宋木匠是不是冤的,又不是你親戚,與你何干?」
頓時皇甫天雄倔勁上來了,狠道:「正因你這等人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世上才有了惡霸,任意欺凌你們,也是不會出來吱一聲。」
皇甫天雄高亢聲音引得其他人側目,馬上皇甫天雄冷靜下來,對王雄悄聲道,「我與你說的事,切不可傳出去。否則——」
用手在他和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
王雄頓時嚇得小臉蒼白,神情遲滯。
「現下你是上了船,不做也得做,做了倒還有希望,不做被他們知道後,必死無疑。」皇甫天雄恐嚇他起來。
讓皇甫天雄想不到的是,他呆了會兒,竟是嗚嗚地哭泣起來。
馬上有同學問起原因。那邊麻球也是笑看著,喊道:「你也學會欺負人了。」
皇甫天雄忙是解釋起:「無事,他只是有些肚痛。」說著彎腰去撫他肚腹,低頭則輕聲叫他不要再哭。
有些天生就是一物降一物,對著皇甫天雄訓斥,王雄是非常聽話,馬上不再哭泣,裝著肚痛模樣。
皇甫天雄又是要他回去後繼續監看,並將宋木匠之妻一舉一動及時相告。
順便打聽下有無媒婆去她家說媒,還有是否經常去宋木匠墳上祭奠,還有——。
皇甫天雄想起上次喝酒時,那麻球曾說起麻仁人私生子之事。
於是要王雄尋得機會細看宋木匠之子,長相與誰相像?
王雄愣了下,用衣袖擦了下臉上幾滴淚水。而後點頭應著,也不知他是否真的記住這些事來。
皇甫天雄暗嘆起,若他能做成其中一件事已是足也。
回到麻府,李友亮又是來探望,皇甫天雄不由興奮起。
李友亮也是歡喜地露著笑臉,細細端詳起皇甫天雄,囁囁著:「幾日不見,似有長高了些。」
待坐定,迫不及待說起那柳河殺人案已是告破。
皇甫天雄忙問:「兇手為何要殺人?」
李友亮看了看皇甫天雄:「原是同道間的一場生意而起。果然如你推理的那般,兇手預先設計將兩死者騙至事發地,悄悄地用刀將二人砍殺。
先是欲將兩人屍首拋入河中,叫來一同夥將兩人屍體搬至河邊時,又覺不妥,河中同現兩屍首,易被人發現是拋屍。
遂將兩屍體搬至密林,知其二人乃是仇家,故偽裝成相互砍殺而死,如此才不會讓人生疑。」
皇甫天雄笑道:「看來孩兒推測的不差。」
暗暗心地樂起,未曾想自己按照警校里學的現場推斷法,竟是大獲成功,看來以前學的知識還是有些用處。
皇甫天雄見李友亮點了點頭後,卻是皺著眉不語。
頓時不覺奇怪:「爹,案子已破,理應高興才是,為何愁眉不展?」
李友亮又是長嘆口氣,站起身走了幾步,摸了摸額頭:「正因為案子破了,那王捕頭拉著孫押司向方知州與李知縣舉薦我做捕快。」
皇甫天雄初以為這捕快在古代就如現代社會的刑警,是個較為體面的職務,殊不知並非如此。
「如此不是甚好,王捕頭不就多了個幫手。」接著皇甫天雄驚喜道:「那爹豈不是與王捕頭同為差役了。」
李友亮怔了怔:「孩兒不知,王捕頭乃是捕頭,如我為捕快,不過是他手下一差役,豈能相提並論。但是——」
皇甫天雄不由疑惑:「但是什麼?」
「如爹為捕快,那你日後參加科舉甚是麻煩!」
想不到他還一心讓自己念書參加科舉,心裡也是頗為感動。
「之前不知,近來才知像我等仵作、捕快人家孩子要參加科舉需有官員保薦!到時到哪裡找官員來保薦你啊?」
不曾想這類似『刑警』的職業在古代不受人尊重。
見李友亮皺著眉,皇甫天雄安慰道:「爹也不需煩惱,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自然會有辦法的?」
李有亮嘆了口氣:「也只能到時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