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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好,凌菲在包里放了幾件新買的首飾,叫了輛黃包車去珍姐家,夏瑾沫照例在後面跟著。多虧了春節期間情報站組織的幾次聯誼活動,她和珍姐得以進一步的接觸,珍姐是愛慕虛榮,講究生活品位的女人,偏偏她缺少錢,凌菲利用珍姐這個弱點,輕而易舉的和她套上近乎。
凌菲端坐在黃包車上,楊柳風拂過她的臉龐,空氣中有種醉人的清新,路邊的繡球花正含苞待放,星星點點的紅色、粉色和藍色,簇成一幀繁花報春圖,歲歲年年花相似,想到那個曾信誓旦旦要讓她看到江南繡球花的男人,她的嘴角添上一抹笑。
低頭撫摸手指上的三個戒指,除了定親時買的那一個,另外兩個是陸地新近送的,一個戒指上鑲嵌藍寶石,另一個上miàn 閃著紅寶石的光,這是他所指的勝利的喜悅,他們得逞了,成功了。
而換來的是曹璐在酒會上的酊酩大醉,她一襲紅寶石似的旗袍,靜悄悄的站在離他數米遠的地方,隔著來來往wǎng 的男女,望見他孤獨落寞的身影佇立在角落裡,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心疼的要命。
他仿佛看見了她,微xiào 著向她的方向舉起酒杯,她惶恐的挪開目光,卻忍不住多望上幾眼。霎那間,二十八歲的凌菲仿佛才明白,愛情是什麼,不是依賴,不是相伴,不是克制和彬彬有禮,而是不顧一切,是渴望,是想讓他知道,她願yì 成為他背後的女人。
她再也說不出那句,帶我走吧。
她要留下來,陪著這個男人完成他宏偉而壯觀的事業。
愛情,原來會讓一個人的內心變得沒有上限的強大,凌菲聳聳肩,輕鬆自在的哼起小調,她決定了,她要陪曹璐出生入死。
黃包車拐了兩個彎,到了珍姐的家門前,凌菲下了車,不耐煩的等待在她後面的夏瑾沫。初春的氣息將圍牆上的凌霄花吹醒了,一朵朵橘色的花綴在綠葉藤蔓間,鋪滿了整面牆,使得這個冬日看來死氣沉沉的房子,增添了一絲詩意的色彩。
幾分鐘後,夏瑾沫到了,她瞟一眼凌菲道:「你先進qù 好了,幹嘛要等我。」
凌菲道:「我等你是讓你守在這黃包車旁,你沒看見這個地段很難叫到黃包車,我的腿酸了,可不想出來的時候要多走路。」
夏瑾沫生qì 的頂撞她,「你!你把我當什麼了!」
「當什麼,自然當傭人了,你不願等你就走好了。」
凌菲說完,轉身去摁響門鈴,夏瑾沫擋在她面前道:「你還挺得yì ,我料你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不妨告訴你,我已經調查出來了 ,經常與你出去喝咖啡的女人她叫馮蓮,今年三十一歲,安徽人氏,已婚未生育,住在福順路28號,我說的可對?」
凌菲摁門鈴的手懸在半空中,不甘示弱道:「你調查的很詳細,可是你知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
「哈哈哈哈」,夏瑾沫笑起來,「原來周小姐也怕了,你在怕什麼呢,心虛了?她的丈夫不就是曹璐,你的曹哥哥麼,那又如何,周小姐大概不懂得我們站里的規矩,能在一夜間將一個人從地上捧到天上,也能在一夜間把一個人從高處摔下來,摔的粉身碎骨。你不提曹璐的話我都不想談起,畢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論誰死了,其他的人都活不成,怎麼說曹璐也是我的同事呀,我真不敢想xiàng 他會參與共產黨的活動。」
凌菲皺起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是共產黨,你成日無憑無據的血口噴人,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周小姐如何得知我沒有證據,你以為你的未婚夫這幾日在忙什麼,忙的連見你一面都沒空?實話告訴你吧,那是因為我親眼目睹曹夫人進了共產黨的接頭地點,並且同一名共產黨接頭,接頭地點已被我們一鍋端,曹夫人和那名共產黨被我們抓了,現在只等她自己開口承認了。」
夏瑾沫輕蔑的笑笑,「說起來真得感謝周小姐你,要不是你經常同她共度下午茶時光,我哪裡會認識這位金屋藏嬌的曹夫人,想來她是有些問題的,不然曹璐怎麼不從在公開場合帶著她。」
「你再說一遍,你們抓了小蓮姐?」
「有問題媽?抓**嫌疑是我們的職責。」
「那曹璐呢!他怎樣了!」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被你的未婚夫看見了,他也許不再顧及私情,把你的曹哥哥,還有你,全部拖到刑訊室里審問一番。」
凌菲惶恐的盯著地面不語。
夏瑾沫笑道:「怎麼了?是不是恨不得扭頭就去找你的曹哥哥呀,你去呀,我絕對不會攔著你。」
凌菲故作淡定的道:「我不摻合你們的事情,你愛如何就如何,我今天是來看珍姐的,你,在這給我等著!」
這時珍姐走出來開門,笑盈盈的一手攥緊披肩,一手拉住凌菲道:「好妹妹,你來了。」
珍姐請她進屋,夏瑾沫也跟進來。
凌菲轉臉道:「不是讓你在門口候著嗎,我和珍姐說些體幾話,你也要在一旁監聽。」
珍姐感到很奇怪的望了望這個不聽話的丫鬟,「哎,這不是夏姑娘嗎,你不待在情報站里,你跑到我家幹什麼。」
夏瑾沫得yì 的瞥凌菲,「珍姐,既然你還記得我,我去你家裡坐坐,你不介yì 吧。」
「這」,珍姐望向凌菲,凌菲可是她的財神爺啊。
凌菲道:「珍姐,你們認識呀?」
珍姐道:「認識,她是情報站電報組的,情報站里的人我全認識。」
「啊,她是情報站的人」,凌菲拖住珍姐的胳膊,滿臉委屈,「怪不得她處處刁難我,一點都沒有丫鬟的樣子,是陸地把她送到周家的,說讓她保護我的安全,照料我生活起居,可你也看見了,我說的話她根本不聽呀,這哪是丫鬟,這分明是姑奶奶嘛。」
珍姐聽明白了,一邊是情報站的站長,一邊是她的財神爺,只有對不住夏姑娘了,她為難的對夏瑾沫說道:「夏姑娘,陸站長讓你照顧周小姐,你得接受命令啊,你得聽周小姐的話,周小姐希望你在門口等著,你非要跟進來,這不是,這不是讓我難做人嘛。」
夏瑾沫見珍姐也趕她,氣鼓鼓的跑出去,「哐當」一聲帶上了大鐵門。
珍姐和凌菲相視一笑,珍姐道:「甭理她,快進屋坐。」
兩人進了會客廳,珍姐端出香蕉和蘋果,剝開一根香蕉遞給凌菲,「來,吃根香蕉。」
凌菲笑著接過來,「珍姐,今天就你一人在家?玲兒呢?」
「那丫頭出去買菜了,待會別走了,留家裡吃飯,正月十五後,你就沒來過我這,在忙什麼呢?」
「我能忙什麼呀,學xiào 還沒開學,還不是陸地有空,天天帶我不是去看電影,就是去跳舞,跳的我腿都快斷了。」
珍姐掩嘴發笑,「陸站長對你真用足了心,我從前可沒見他對別的哪個女人這般的痴迷的。」
「哎呀,珍姐又笑話我。」
凌菲說著從包里取出她打算送給珍姐的禮物,精巧的小盒子一一擺在桌上,珍姐的兩眼放光,直囔囔道:「這多不好意思啊,妹妹每次來都帶禮物,還是這麼貴重的禮物,這些個金耳環,玉鐲子……」
她忽然發現了一個紅珊瑚吊墜,捧在掌心中感嘆,「看這紅珊瑚的成色,價格不菲吧。」
凌菲道:「珍姐你跟我還客氣,我的身世你也知道,雖說根在江南,可我是在北方長大的,來到江南後,飲食風俗樣樣不習慣,只有來到你這,我才能吃頓北方的餃子,吃到北方的手擀麵,到了你這我跟回家了一樣,感覺特別的親切,我把你當親姐姐,你就把我當你親妹妹好了。」
珍姐已笑的合不攏嘴,「咱們姐妹倆投緣,只要你不嫌我這破舊,你常來坐坐,每天都來才好呢。」
凌菲走到窗邊,趴在窗台上說道:「珍姐這哪裡破舊了,這滿園子的花草正含苞待放呢,不出一個月,櫻花、桃花和丁香花就要爭奇鬥豔了,整個城裡,恐怕找不到第二個這麼美的園子了。」
「你把我這快誇成天宮了,我一個寡婦,閒的沒事瞎擺弄,讓別人見笑了。」
凌菲嘟起嘴,「一直有你這閒功夫才好呢,你說陸地閒的時候什麼事也沒有,忙起來的時候,電huà 也不給我打一個。」
「陸站長事務繁重,他們的工作又神神叨叨的,不用搞明白,你呀,結婚後安心待在家裡相夫教子,我瞧陸站長對你那樣,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在外面胡搞亂來。」
「我倒不擔心他亂來,只是有的時候見他那麼累的樣子,很想替他分擔一些, 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珍姐,以前大哥在的時候,他跟你聊工作麼?」
珍姐愛不釋手的撫摸凌菲送她的新首飾,對著鏡子一件件試戴,她對凌菲毫無戒心,口無遮攔道:「我家老黃不過是個小組長,本事沒有陸站長大,身上擔的責任也沒陸站長重,他在世的時候,倒也跟我講一些工作上的事,他們電報組經常收到奇怪又搞笑的電報,他就回來說給我聽,哄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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