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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顧安安,終於完成了。
這一系列陰謀中的最後一環。
接下來,就是剩下收尾了。
顧安安抬手,撫摸過自己小腹。
現在,只等一個合適的時候,將最後一顆炸彈丟出來。
她抬頭看一眼頭頂明媚的陽光。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覺得,這世界真美好,冬日的空氣都是清甜的。
她想要的一切,已經盡在囊中。
……
珍妮姐開車回去,快到小區大門時,看見一個人背著頭髮花白的老人,走路跌跌撞撞,走不了幾步便重重摔在地上,然後又重新爬起來,將人吃力的背起來。
她的力氣好像已經耗盡,每一個動作,都是耗盡了所有能力。
她身上的灰藍色的病號服,可是此時整個後背,卻已經被血染紅。
那畫面,實在太過觸目驚心,讓人看見,心中格外的不知滋味。
有路過的人,紛紛避開,不敢靠近。
珍妮姐無意識的放慢了車速,她想著,要不要給她叫個120。
可離近了,忽然發現,那人好像是……宋錦書。
珍妮姐將車貼著路邊開,離得更近,終於看清了側臉,心裡當時就咯噔了一下。
真的是錦書。
珍妮姐手忙腳亂,趕緊停車。
跳下車,她衝過去:「錦書,錦書……這是怎麼了?外婆她受傷了嗎?」
宋錦書抬頭看見珍妮姐,張口想喊她一聲,可是到底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倒下。
她頭髮已經被汗水石頭,臉色蒼白的比紙都白,雙手的指甲全都已經斷了,翻著鮮紅的肉。
珍妮姐嚇得接住她,「錦書,錦書……」
外婆掉在地上。
珍妮姐想去拉,這才發現,外婆的身體是冰冷僵硬的。
珍妮姐當場愣住。
……
宋錦書這一昏迷,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裝修並不複雜,但,很溫馨,窗台上擺放著三盆綠植,其中有一株還開著白色的花,
宋錦書認識,那是梔子,外婆老家的小院裡,種了兩三株,花很香。
小時候,外婆會用梔子花,給她做香囊。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外婆坐在桂花樹下,拿著剛做好的香囊,沖她招手:「囡囡呀,快來,看看這個香包喜不喜歡?」
宋錦書唇角緩緩揚起。
輕聲回答:「喜歡啊!」
趴在床邊的珍妮姐聽到聲音,猛地驚醒,抬頭看見清醒的宋錦書,差點沒哭出來,一把抱住她:「錦書,你醒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她伸手去探宋錦書額頭,還好,已經不燒了。
昨天回來就開始發燒,持續燒到了40度,就算是打了退燒針,也反反覆覆。
宋錦書回神,「這是哪兒?」
這不是珍妮姐的家。
珍妮姐頓了一下:「這是霍煙波的別墅。」
昨天宋錦書昏迷後,珍妮姐帶著她和外婆的屍體要回小區,卻被阻攔。
保安不准,業主也不准,全都嫌晦氣,攔在小區門口。
無可奈何之下,珍妮姐求助了霍煙波。
他很快過來,將他們帶回了他的別墅。
宋錦書醒來後的表現很平靜,可她眼底是光已經徹底熄滅了,珍妮姐很想哭,卻不敢當著宋錦書的面哭,她已經偷偷哭了好幾場。
她不知道,宋錦書昨天是怎麼背著外婆的實體,穿越十幾條街回來的,她雙腳全都是血泡,身上除了刀傷,還有多處,磕碰到的傷痕。
那畫面珍妮姐連想都不敢想。
她想安慰宋錦書,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悲傷到了一種極致,任何安慰的話,都像是笑話。
她的眼神太悲憫,宋錦書瞧見,沖她露出一個淺笑,甚至還安慰她:「我沒事,別擔心。」
珍妮姐瞬間破防,轉身避開她的視線,眼淚奔涌而出。
「我……我去給你端吃的,」
她不敢讓宋錦書看見她的眼淚,起身要走。
卻被她拉住了胳膊:「不用了,我不餓……我外婆在哪兒,好不容易把她接回來了,一天沒見,她肯定想我了……」
宋錦書掀開被子,要下床。
珍妮姐摟住她:「錦書……你別這樣,外婆她,她……」
她哭的哽咽,喉嚨像是被堵塞住了,怎麼都說不出外婆已經去世了這話。
宋錦書任由她哭了一會,抬手拍拍她肩膀,將她說不出的話說了出來:「我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背著外婆的身體從醫院出來。
清楚的感受到,外婆的身體慢慢失去最後的溫度,逐漸變的僵硬。
死亡,是那麼的貼近她。
珍妮姐慢慢放開宋錦書,對她說:「外婆就在這兒,哪兒都沒去,她也在等著你。」
「帶我去看看她吧?」
「好……」
宋錦書腳上血泡被刺破,醫生給她處理過,做了包紮,還叮囑珍妮姐他們,這兩天,還是儘量少走路。
可現在,她說不出讓宋錦書別動的話。
珍妮姐知道,宋錦書現在的雙腳一定特別疼,可是她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痛苦的神色。
她心裡是有多疼,多苦,才可以無視身上這麼多傷?
珍妮姐心疼宋錦書,有時候命運對有些人來說,就像是詛咒一樣。
給你一分甜,就要讓你嘗到十分,一百分的苦。
樓下,正在打電話的霍煙波聽到腳步聲抬頭,對上宋錦書麻木空洞的眼睛,他心中驟然一陣尖銳的刺痛。
曾經那個明媚張揚,眼中永遠有火焰一樣的女孩兒,好像再也找不到了。
他放下手機,走過去。
「醒了,餓不餓?」
身為朋友,他很清楚,此時的宋錦書,並不需要過多的安慰。
宋錦書淺笑:「不餓,謝謝你。」
霍煙波頓了一下,直接說:「我給外婆,設了一個靈堂,因為來不及準備,太過倉促,所以……有些簡陋。」
宋錦書空洞的眼睛,終於因為這句話,有了一絲表情。
一般人誰會願意,讓一個死在,放在自己家裡,還給設靈堂?
這種事,只會有多遠躲多遠。
她真誠說:「謝謝。」
謝謝,給了她外婆最後的棲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