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是束手就擒吧。」穿戴著甲冑的郭藥師從後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何灌王黼等人「大事已定。」
從後殿走出來的人很多,基本上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官員都來了。看到此時大殿內的狀況,不少人都是大驚失色。
他們是接到了通知被緊急接入延福宮。來了之後也沒人告知他們究竟怎麼回事,直到此時才明白過來,這是皇帝在對付燕王。
「大事已定?」趙栩神色玩味的看著郭藥師「這些事情都是你鼓搗出來的?」
湧入延福殿內的這些甲士明顯不是禁軍,這些人不但臉上有著屬於重刑犯的刺青,而且一個個面色兇悍目光兇狠,一看就是亡命之徒。汴梁城的禁軍和他們比起來就是咩咩叫的綿羊。
趙佶的身邊沒這種能人,無論是高俅還是何灌都不行。唯有郭藥師才有這份能力。
郭藥師安靜的聽了下大殿正門外面的廝殺聲響逐漸平息下去,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燕王,你罪無可赦。若是求饒的話,陛下還會念在情分上饒你一命。」
趙栩抬起目光看向明顯有些激動的宋徽宗「如何求饒?」
看著事態已經被控制住,趙佶也顧不上之前想要置身事外的心思,咳嗽一聲開口「你這逆子,做下的錯事實在太多。不過看在你還有些許微薄功勞的份上,只要你交出神武軍,交出玻璃窯廠和田莊,交出伐燕時所取財貨。朕就為你留個體面,讓你今後在燕王府內過活就是。」
趙栩笑了起來,笑的很是開心「我為了大宋奔波勞碌,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最後得到的就是這麼個失去一切,最後圈禁至死的下場?說不定過個兩三年,還會給我來個暴斃而亡吧。」
趙佶面色一紅,他還真是有這種打算。不過當著百官宗親的面卻是不能承認,當即面色一沉「休要胡言亂語。速速讓神武軍接受朝廷改編,否則朕定要治你大逆之罪!」
「陛下。」這個時候百官之中突然走出一人,向著趙佶行禮之後開口「燕王為國而戰,立有大功。豈可如此草率治罪?此事若是傳出,豈不是令天下百姓寒心?還望陛下從長計議。」
大殿裡的人,包括趙栩自己在內都有些驚訝。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為趙栩說話。仔細一看還是位熟人,前任開封府尹,現任戶部侍郎的聶山。
「休要胡言!」一旁的王黼當即出聲呵斥「此事豈是你能議論的?莫不是你與燕王早有圖謀,是一丘之貉?」
「你~~」聶山大怒「你血口噴人!燕王為國有功,爾等所言之罪並非審問也未有實證,豈可兵刃相加!」
「哼!」之前就與聶山有仇的王黼當即揮手「此人必是燕王同黨,拿下!」
幾名甲士當即上前將聶山擒拿,甚至還對其拳腳相加。
「諸位臣工。」深深看了眼聶山,趙栩的目光掃過文武百官「除了聶侍郎之外,還有誰要為本王說話?」
文武百官一個個閉口不言,這個時候誰敢和趙栩沾身啊。有不少人甚至面露喜色,終於看到趙栩倒霉了。他麾下那些財富和產業,說什麼也要插上一手。
趙栩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皇親國戚們「你們呢,有沒有人願意為我說話的?」
皇親國戚們同樣是保持沉默,甚至還有跳出來大義凜然指責趙栩,急著向皇帝表忠心的。
不過在這片喧譁聲中,柔福帝姬趙瑗瑗與茂德帝姬趙福金卻是站了出來為趙栩求情。不過結果自然是被宋徽宗呵斥。
「聶山。」趙栩悠悠然的為自己倒上杯酒水「你今日為本王說話,本王保你一輩子官運亨通。瑗瑗,福金。你們今天站出來為為兄說話,為兄保你們一輩子幸福快樂。」
「哈哈哈哈~~~」傳說球技了得,踢遍汴梁無敵手的高俅大笑起來「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瘋?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做夢不成?」
四周的文武百官,皇室宗親很多人都附和的笑了起來。畢竟在絕大部分人看來,趙栩已經是身陷絕境,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
「你們都是這麼想的?」趙栩的目光緩緩掃過大殿內的眾人「難道就沒有人想過,能滅遼的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落入你們的圈套?難道我看上去和趙楷那個笨蛋一樣沒腦子?」
大殿內的眾人逐漸停下了嘲諷,不少人面露疑惑之色。而這個時候,郭藥師卻是悄悄向後退,退入眾多甲士的身後。在遼東多年掙扎求生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一抹危險靠近的氣息。
趙栩嘆息搖頭,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戲文里不都是說摔杯為號嗎?今天我就讓你們親身體驗一次。」
大殿內數百雙眼睛都落在了趙栩手中的酒杯上,甚至有人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趙栩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隨即重重的將手中酒杯砸在了地上。
「轟隆隆!」隨著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延福殿的正門以及兩側的窗戶全都被撞開。大批全副武裝的甲士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入!
「君不密則失其臣,臣不密則失其身。」趙栩攤開雙手「易經上都寫的清清楚楚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重視?這大晚上的調動眾多甲士入宮,還四處傳令要關宮門。你們這純粹是把我當成瞎子聾子看待。」
既然早就知道了這幫人想要對自己下手,趙栩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在大宋沒有什麼事情是錢做不到的,如果做不到的話,那就是開的價碼不夠。恰好的是,趙栩非常有錢,而且在辦事的時候捨得花錢。
雖然回到汴梁城沒有多長時間,可整個汴梁城上下但凡是重要些的地方都已經是被趙栩給滲透個七七八八。尤其是大內,景福宮等地更是如此。
被收買的宮人內宦們將相關消息傳遞過來之後,趙栩當即下令啟用之前買通的宮門守衛,直接就將延福宮外的上千甲士放進了宮內。
之後郭藥師等人發動攻擊,數百拱衛禁軍突襲大殿外的燕王府侍衛,可卻是被趕來增援的甲士們輕鬆全殲。
冬日裡的延福殿門窗關上後非常嚴實,再加上大殿內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趙栩的身上,外面的狀況並沒有引起注意。
至少在郭藥師等人看來,幾百全副武裝的精兵突襲不過百人的侍衛,怎麼看都是穩操勝券。哪裡想到人家一早就埋伏好了援兵,直接將整個局勢逆轉過來。
沖入殿內的眾多甲士人人手中都拿著一柄手弩。身穿厚實保暖的棉甲外面再套上鐵罐頭般的鐵甲,成排成排的圍攏在四周給大殿內的眾人極大的壓力。
看到形勢突然逆轉,自己最擔心的狀況出現。趙佶直接被嚇的癱倒在了龍椅上。
王黼等文官們渾身顫抖猶如打擺子,尤其是看到一旁的聶山更是懊惱的恨不得抽死自己。
這麼好的從龍機會就白白的在眼前放過,自己怎麼這麼眼瞎沒看出來燕王是真龍呢?看看人家聶山,這就已經預定好了未來政事堂的位置!
何灌身為武將還好些,可高俅等人就不行了。看他們此時的狀態,估計等會都站不住腳。
太子趙桓直接坐在了地上,目光空洞的看著一旁神色焦急的老師「先生,你一直說只要讓聖人安心,用心等待就可以做一個好太子,等著繼位就行。結交朝臣,私蓄兵馬是自取滅亡之道。孤按照先生說的做了,可現在怎麼辦?」
太子趙桓一直表現的很低調,既不和朝臣們結交,也不與武將們拉關係。整天都是躲在東宮裡面不出來。學的就是耿南仲教他的隱忍之道。一直忍到趙佶升天,他自己坐上皇位就算是熬出頭了。
可是現在看到趙栩憑藉自己手中的軍隊占據了絕對優勢,整個朝堂,整個天下眼看著就要落入趙栩的手中。身為太子的趙恆這一刻對自己先生教授的隱忍之術生出了源於靈魂的拷問。
他恨,他更加後悔。
這個時候耿南仲還能說什麼呢,除了面色慘白猶如金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天延福殿內的事情發展到了現在的程度,趙栩必然是要上位了。只是不知道是要走禪讓還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趙栩上位的話,那趙桓這位太子就變的極為刺眼。畢竟從未聽說過誰坐了皇位之後還把前朝太子留下的。
太子的命運岌岌可危,他這位太子的老師又能好的哪裡去?一個流放編管軍州都算是好下場了。
耿南仲平日裡自詡滿腹經綸,可今天卻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桓還算是好點,像是趙楷此刻已經是直接暈過去了。
他和趙栩的矛盾極大,一旦趙栩上位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好下場。現在一看局勢翻轉,看著那些甲士們手中閃爍著寒光的兵刃。這位三大王直接就被嚇暈了。
延福殿內眾人神情百態各自不同,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眾多拱衛禁軍的身後卻是猛然傳來一聲怒吼「殺了他!」
這是郭藥師在怒吼,而之前隨他進入延福宮的那些新編拱衛禁軍之中不乏亡命之徒。頓時就有人高舉兵刃撲向了趙栩。
看著向自己撲過來的人,趙栩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下一秒中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嘣嘣』弓弦激射聲響起。密集的弩箭從趙栩的兩側激射而過,頓時就將撲向趙栩的人放翻一大片。
時間再走一秒,幾十名手舉盾牌的王府衛士沖了過來將趙栩團團圍住。
「犯上作亂,以謀逆論。」趙栩伸手點了點那些拱衛禁軍「一個都別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