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個禮拜天。
午飯後,顧晹簡單收拾了一下,在最近自己畫的畫裡面挑了一些自己比較滿意的裝進背包里。
「林大蝦,你這是要出門嗎?」
小鹿洗完碗筷從廚房裡出來,正好看到顧晹拎著背包在客廳陽台那裡把油畫往裡面塞。
「嗯,雲姿師姐幫我申請到一個畫展的參展機會,我帶幾幅畫過去碰碰運氣。」
顧晹點點頭,裝好畫背上背包,準備出門。
他和李雲姿約定的見面地點原本是美術館附近的咖啡店,不過上午兩人溝通的時候,李雲姿忽然意識到顧晹周末不上班。
顧晹來美術館需要倒兩趟公共汽車,換乘地鐵的話下車也得騎幾分鐘單車才能抵達。
於是她主動提出來把見面地點更換為顧晹家附近的咖啡店或者茶室。
「顧晹:不用那麼麻煩,我中午剛好要去館子裡有點事兒需要處理,順路。」
「李雲姿:那好吧。你處理完了給我發消息,我先去咖啡店占個座。」
周末的美術館是本市市民和外地遊客的出行景點之一,周邊的咖啡館、茶餐廳什麼的自然而然也是客流量水漲船高。
顧晹之所以不願意接受李雲姿更改見面地點的提議,是出於兩重考慮。
一來,首璽園周邊沒什麼靠譜的咖啡店之類的店鋪,就算勉強降低標準找家奶茶店,極容易被小鹿撞見。
儘管他待會兒並不打算跟小鹿隱瞞自己的行程,但提前告知和現場再一次「驚喜」發現,是兩碼事。
而且哪怕他走遠一點,隔幾條馬路找家咖啡店坐著,可那也有偶遇鄭姊妍或者夏天的風險——
那邊的咖啡店不是在鄭姊妍家旁邊,就是在兩家連線的中軸線上。
雖說他身正不怕影斜,但這種碰面還是能少一點就少一點為妙。
二來,他一開始還以為李雲姿會邀請他直接去她家裡看畫,畢竟李雲姿家裡就有畫室,他也去過兩回了。
把見面地點設置在美術館旁邊的咖啡店,距離李雲姿家也很近,如果到時候環境太嘈雜不適合交流,轉移戰場也更水到渠成一些。
倒不是他捨不得在咖啡店花錢,而是李雲姿家裡還有好多畫稿和藝術書籍,上次為了趕鄭姊妍家的聚會,都沒來得及看。
「畫展?恭喜你呀林大蝦,距離你成為大畫家更進一步了。那個畫展什麼時候呀?」
小鹿聽到顧晹的回答,興奮地問道。
「應該就這幾天吧,具體日子還要等通知。」顧晹一邊換鞋子一邊含糊其辭。
畫展的日期已經定下了,他這種小卡拉米到時候不一定會被主辦方邀請,畫作能展出就不錯了。
如果想去看展也不是不行,自掏腰包就是。
「那……」小鹿眨著星星眼,「那,祝你好運哦,顧大畫家。」
她其實本來是問,畫展的時候她可不可以去現場看看。
不過她轉念一想,那天顧晹估計要和雲姿姐姐一起,她還是別去摻和好了。
顧晹看著小鹿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已經猜出了幾分她的想法。
「小鹿,你是不是想問畫展的時候能不能去現場看看?」
「嗯,我是有點好奇,想去現場看看你的畫作。」
小鹿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不過後來我想,那天你肯定和雲姿姐姐一起挺忙的,我就不去添麻煩了吧。」
「麻煩什麼。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去參展就是個添頭,進展會八成還得自己買票。」
顧晹換好了鞋,站在玄關處看著小鹿。
「你要是想去,我就買兩張票咱們一起去。不想去就算了,反正我那些畫你在家也看過了。」
「這樣麼。」小鹿撓了撓頭,有些靦腆地笑了,「那,那我還是去吧。不過那天我自己買票就可以啦。」
「再說吧,興許到時候我能免費搞來幾張門票呢。」顧晹推開房門向外走去,「我先去送畫了,回見。」
「回見。」
小鹿對著顧晹背影招手,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追了出去。
顧晹此時正在電梯間等電梯,聽到小鹿的動靜,轉頭看她。
「那個,林大蝦,你晚上還回來吃飯嗎?」小鹿站在那,雙手絞在一起,輕聲問道。
「不好說。」
顧晹聽到聽到小鹿的問題,微微一笑,電梯門緩緩打開,他走了進去,轉過身回答道。
「也許需要請舉辦方的人吃個飯。怎麼了,小鹿?有什麼安排嗎?」
「沒什麼。」小鹿連忙擺手,「林大蝦,那你注意安全,別太晚了。」
顧晹點點頭,電梯門緩緩關上,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間。
小鹿站在門口,望著電梯下降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往常上班的時間,顧晹都是轉乘公共汽車去新美術館的——
期間有一次他嘗試過去擠地鐵,沒想到的是到了出站口,共享單車都被掃光了,他擔心遲到丟了全勤獎,不得不招了輛出租車。
痛定思痛,他後來一直都老老實實選擇坐公共汽車,哪怕轉乘有點麻煩。
今天是周末,無論是地鐵還是公共汽車,去往新美術館的方向人都不會少。
要知道那條線路不光有去美術館觀光遊玩的遊客和市民,還有附近的幾所大學生紛紛會在周末出行。
因此顧晹又破費了一次搭乘出租車趕到了美術館。
到了地方,他先是去美術館裡他的工作間整理了下儀容——不得不說,周末的美術館人還真挺多的,還好他沒去擠公交車。
看著鏡子中精神煥發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拿起手機,給李雲姿發了條消息,詢問見面的地點。
「顧晹:雲姿,我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咱們到哪兒見面?」
不一會兒,李雲姿便回復了消息過來。
「李雲姿:挺快的啊你。快來吧,剛好排到我們的號。」
「李雲姿:[位置]dailydose」
「顧晹:馬上到。」
顧晹看著李雲姿發來的消息,迅速收起手機,走出工作間,朝著dailydose咖啡店的方向走去。
周末的美術館裡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顧晹只想趕快趕到咖啡店裡,對服務生說一句:
「你好,麻煩給我來一杯咖啡。」
然後坐到李雲姿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