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轉身,抬手制止了德妃的行禮,「妹妹坐吧,難得來一趟。」
德妃淺笑,依言坐下,手裡還拿著把小摺扇,不停的扇風,「這天兒啊,怪怪的,三伏天都過了,還這麼熱,往年的秋天,可沒今年熱。」
皇后吩咐人上茶,聞言輕笑了一下,「妹妹說的是,今年的天兒越發不同,姐姐這兒有雙皮奶,陸福壽,給妹妹端一碗過來。」
&奴才這便去。」說罷,他出了鳳棲宮,一路上吩咐人好生當差,又看了宮外也無人在張望,這折回鳳棲宮的小廚房。
德妃自然知道皇后打什麼主意,兩人寒暄過後,便轉入正題,「姐姐,寧妃找個妹妹了,還威脅妹妹的,也不看看自己是誰,都泥菩薩過河了,還威脅人。」她滿臉不屑。
皇后眼珠一動,她語畢,含笑道:「她泥菩薩,但老四不是,老四是金身。」
&姐的意思是?」德妃近來似乎比以前聰慧多了,一聽,便聽出皇后的言外之意來。
如此上道,皇后心中樂開了花,陸福壽還沒來,便吩咐枝柳給她倒茶,「妹妹明白便好,莫要傳出去,你亦是要沉得住氣,說句良心話,這宮裡,除了本宮,便該是妹妹你首位,憑那些個不三不四的,哪能越過你去?」
這話說到德妃心坎里去了,她便是如此覺得,身為大皇子的生母,在後宮中,怎麼也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於郝書眉和懿德,她是一萬個不服氣。
&妹多謝姐姐指點,也多謝姐姐看得起,闔宮上下,妹妹這心,就服姐姐您一人。」
枝柳與剛進來的陸福壽對視一眼,兩人微笑,德妃也太看得起自己,憑她有什麼資格不服皇后?
不過,皇后沒有說什麼,兩人也便沒出聲,見著陸福壽回來,皇后示意德妃,「妹妹快解解暑。」
&謝姐姐。」德妃含笑吃了口雙皮奶,又與皇后說了會兒話,便出了鳳棲宮。
離得遠後,德妃臉上的笑容立刻便冷了下來,「娘娘,您怎麼了?」
德妃冷笑,「想讓本宮去對付老四,做夢,不過老四這落水狗,怕是也會咬人。」
很快,匈奴的王子果真入京了,來的是大皇子,將來的可汗,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儀仗隊走了十里,浩浩蕩蕩的,半點不像周邊屬國,倒向是****上國的做派。
明德帝的病斷斷續續的,太子又還沒趕回來,便由大皇子負責接待匈奴來的王子。
這些年大庸休養生息,匈奴也不閒著,發展得極好,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張狂的做派。
太后也沒拿喬,匈奴大王子到京第二日便接見了他,面對垂簾聽政的太后,匈奴大王子也並未表現出輕視和不滿。
為此,謝運和顏時忍等人憂心忡忡,幾人聚在一起便去找太后,「太后,匈奴大王子是個人物,心機深沉,看不出深淺。」
太后聽了謝運的話,頷首道:「若真是個人物,便不會如此做派了,儀仗十里之長,見了哀家又如此沉穩大氣,哼,若是個人物,何必如此做派?」
幾位重臣聽了,覺得也頗有道理,不過還是憂心忡忡的,只慶幸去和親的是宗室無關緊要的女子。
&後,還是小心為上。」顏時忍提醒。
太后沒有多說什麼,吩咐張楚去準備國宴招待匈奴大王子。
國宴,趙淑亦是要出席的,她地位高,又得太后寵愛,自然是跟在太后身邊的,不過今日不同,張楚怕她多心,特意來說了,今日她坐於諸位郡主之中,跟在太后身邊的是承平公主。
不過是一次不在太后身邊而已,趙淑並不在意,讓盛夏準備好了國宴穿的朝服,便在府上靜靜的等國宴那日到來。
國宴,是禮部要忙活的事,先派人給匈奴來的王子和使臣講禮儀,要他們學會了才算完事,又要找欽天監的看黃道吉日,就是國宴上的吃食酒水,也極為講究。
這一準備下了,日子就差不多過去半月有餘了,到正在國宴的日子,太子也回來了,千呼萬喚都沒有出來的彭老太醫也回京了。
最值得歡呼的是,除了景王,所有藩王,都降了。
這一世與上一世不同,上一世明德帝手段強硬,恨不得將所有藩王及後人全部殺光,這一世太后留了蜀王一脈的性命,其他藩王自然也起了降心。
當初霍白川說,當今天下,沒有戰國時期群雄逐鹿的梟雄,亦無指點天下的睿智諸侯,大庸王朝成不了周王室。
如今看來,他說的話,果真極對。
雖然藩王都降了,但永王還是沒有回京,他忙著收編藩王手下的兵力,若不是衛廷司去信,太子都不會回來。
國宴當日,趙淑早早起來,盛夏等人一通忙活,終於將她收拾妥當,穿了朝服,她便入宮了,衛廷司沒有一起,他不知去了何處,如今他在明面上乃是身在楚地平反。
趙淑比別人來得早,到慈寧宮的時候,太后正在洗漱,伺候太后洗漱用早膳後,便開始接受命婦朝拜。
以前太后逢年過節接受命婦朝拜,趙淑也見過,不過今次她有些驚訝,因為這些命婦們對太后明顯畏懼了許多。
有些古板的,甚至對太后都有些不滿,太后明白,這些世家大族的宗婦們怕是覺得她女人干政,牝雞司晨。
說來也可笑,為難女人的,往往是女人。
命婦太多,太后需要接見的也便是那幾個地位相當高的,地位不及,便由皇后接見。
自古用於招待外邦屬國的禮儀爭論不休,自從周亡後,春秋初始以來,周禮不存,後來才朝廷多是無一完美招待外邦使臣的禮儀。
大庸亦是。
早早的入宮,其實國宴開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禮鐘敲響,眾人在泰和殿拜見明德帝與太后,趙淑帶了盛夏和小郭子,領著宗室郡主們,跟在公主之後,入的泰和殿。
在泰和殿裡叩拜太后、皇上皇后,然後再去甘露殿吃宴席,還有舞姬獻舞,樂師撫琴。
大庸沒有嬪妃搔首弄姿給外邦使臣獻舞的道理,自然若非要說是給皇帝獻舞,也是不提倡的,不過也不說沒有過,不過這樣一來,多是會被拿去與歌女比。
虧得趙淑體子好,勞累了一天,也不喘氣,其他郡主們,臉都白了。
到了甘露殿,亦是先要行禮後,才落座,這回不用再折騰了,落座後便可以吃吃喝喝,趙淑所在的位置靠前,她也是要臉面的,不像坐在角落裡的幾位,位置好,偷吃一兩塊點心別人也不會注意。
彭老太醫作為德高望重的新神醫,太醫院的招牌,他的地位很高,坐在謝運等人旁邊,他一回來,明德帝就見好了。
彭老太醫發誓,他真的沒開出什麼神藥來,是皇上見到他心裡踏實,臉上歡愉,所以才好得快,得的是心病。
太子消瘦了許多,不過也成熟了許多,沉穩大氣,在諸皇子之首,仿若鎮場的鼎,內斂但卻讓人無法忽視。
他是才趕到的,都還沒來得及去看趙淑,此時在殿內得見,他遙遙示意。
趙淑也沖她甜甜一笑,真好,這一世太子還活著,還越活越好,太后也還在,明德帝也沒駕崩,只要這些人沒死,那些宵小之徒,便休想動一分一毫大庸的江山。
掃一眼殿內諸人,前世那些討厭的人,有的來了,有的沒來,但卻無人再有前世那樣的風光。
她記得當初林秀雪在京中風光無限一時無兩,如今這國宴上卻無她。
在五年前她就說過,不會那麼快弄死他們,一定要讓他們一輩子不得志,一輩子與成就擦肩而過,看著她站在巔峰,俯視她們,讓他們再也無顏面將自己當做對手。
因為,不是一個檔次的。
正想得入神,便聽司儀太監高呼,「匈奴大王子圖列夫覲見。」
&明德帝頗為開心的道。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大門處,趙淑也不例外,不多會,便見一玉樹臨風的男子從大門處走進來。
此男子有著絕世容顏,那張勾魂奪魄的臉,讓人一不開眼,郝書眉便已經夠美了,雖然懿德未被獲准參加今日的國宴,但大家都記得她的美貌。
但,此二女仿佛不能壓住走進來的美男,便是文官中號稱大文豪的幾位,都覺得詞窮了,找不到詞來形容男子的美貌。
就連明德帝也看呆了,他可是擁有兩大絕世美女的男人,說句不好聽的話,有些男人都心跳加速了。
便別提女人了,除了趙淑和數位沉得住氣的,幾乎所有女子眼睛都直了,有思春的少女此時臉紅撲撲的。
趙淑冷眼看著眼前眾人的眼神,再看那美男,發現他施了脂粉,描眉畫眼,看著自然要比五大三粗的男人好看些,加之底子好,稍加修飾,便甩等閒男人十八條街。
&是何人?」太后冷清的聲音,將眾人的思緒喚了回來,意識到失態,大家都低下了頭。
真是丟臉啊!我泱泱大國,像沒見過世面般,真真是丟臉!
趙淑恨不得找個美男來將此人比下去,美男?
她立刻想到早年的楚央和趙弼的相好蓁七重,這兩人也不比此男差,若好好打扮,描眉畫眼後,各有特色。
&哈哈哈,大庸太后,此男名多力塔,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匈奴王子大步走進來,臉上得意之色,與當初太后接見他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見他張狂的模樣,顏時忍與謝運等人便放心多了,他二人不怕敵人張狂,就怕敵人不聲不響。
&一美男?王子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顏時忍站起來道,「這位多力塔,猶如女人般施了脂粉,描眉畫眼,裝腔作勢,確實引人注目,只是這男生女相,未免陰柔,失了男兒陽光之氣。」
哪位匈奴王子圖列夫卻冷了臉,「顏大人,你若不承認多力塔是第一美男,也可,只要你找得出比他更美的男人,若找不出,那麼便請大庸皇帝退位!」
他話鋒一轉,滿點文武,男男女女,皆是色變,方才那欣賞美男的心一下子蕩然無存。
國家面前,無美男,眾人冷冷的看著圖列夫。
圖列夫倨傲的與明德帝對視,明德帝沒有怒,當了這些年皇帝,哪能不知是對方在挑釁,將國朝社稷繫於一男子身上,簡直荒謬,若怒了,倒失了大國威風。
其他大臣亦是如此想的,謝運率先笑了出來,不過沒笑太過分,那種著實好笑,沒忍住笑了,但卻不該笑的感覺,憋得他差點內傷。
&上恕罪。」謝運站起來揖禮道,「蠻夷禮儀不通,視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為兒戲,此乃小兒做派,皇上請恕圖列夫王子無知之罪。」
&皇上恕圖列夫王子無知之罪!」所有人站起來高呼。
圖列夫大怒,臉色鐵青,「大庸皇帝,你是看不起我匈奴!」
明德帝含笑看向圖列夫,擺擺手,「朕乃天子,不會看不起任何人,王子誤會了。」
趙淑差點笑出來,明德帝其實有時候也特別損。
圖列夫更不高興了,他大聲道:「大庸皇帝,你若找不到比多力塔更美的男子,便要退位,若不退位,本王子便即刻回草原,甩雄兵踏平你的疆土!」
如此大言不慚,放肆無禮,若還當笑話,便有失國威了,明德帝冷下臉臉來,「我大庸幅員遼闊,疆域廣博,大庸子民亦是謙遜有禮,對外邦臣民,亦是友善照顧,不過,王子既是要比,朕豈有不允之理?不過,國家大事不可兒戲,朕若找來了比此男更美的男子,今年起,匈奴歲貢加十倍,如何?」
匈奴對大庸亦是年年朝貢,歲歲稱臣,不過許多時候都是派遣使臣前來,皇室之人鮮少來朝。
圖列夫對手下的美男,極有信心,很爽快的點頭,「好,若大庸皇帝找不出來,那麼我匈奴從此不再是大庸的屬國!」
&明德帝拿出大國風範,讓人找不出半點錯處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