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地不祥

    張楚也帶著幾名下屬宮女太監跟著過來，她手裡捧著太后懿旨，後面宮女太監們都抬著布匹和器皿等。

    那太監五六十歲了，一雙眼睛極為瘮人，像是厲鬼般，若膽小的人看了，晚上睡覺定要做噩夢。

    綠蘿便是看了一眼再不敢看了。

    不光是綠蘿，宮女太監們，個個都低著頭，不去看那老太監。

    趙淑一直盯著那老太監，一眨不眨眼的看著，別看他老且丑，還丑得嚇人，但他那雙眼睛可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還厲害。

    這人趙淑認識，在很小的時候他還在宮裡伺候太后，後來犯了事被罰到碧遊行宮，太后身後有三大得意干將，掌事嬤嬤鍾嬤嬤，大太監執海，人稱海公公，另外一位便是女官張楚。

    沒想到來碧遊行宮，第一個遇到的是執海。

    趙淑不知這位海公公到底犯了什麼事，但太后崩後，這位老太監吊死在太后陵前。

    見到這位多年的夥伴，張楚眼眶也濕潤了，海公公比她年長，當年她成為女官，才十四歲，一轉眼，幫過自己許多次的海公公已經老成這般模樣了。

    「奴才給郡主請安。」海公公打開門，從裡面出來，跪在趙淑腳下，激動得整個人都顫抖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太后的懿旨，和太后寵愛的孫子了。

    雖然只隔了一條暗巷，但他卻不能踏出碧遊行宮十步之外。

    趙淑走過去，親自扶起執海，柔聲說：「海公公快請起，您是皇祖母身邊得力的人，無需行此大禮，此處前來，是奉了皇祖母懿旨來看望太妃們的。」

    執海聽了，不但不起，還對著皇宮的方向行了大禮。「奴才，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公公起身罷。」趙淑再次扶他，身後的張楚也過來。兩人一左一右把執海扶了起來。

    執海雙眼被淚水打濕，卻依舊亮堂的看向趙淑，「郡主，老奴還能見到郡主，死也無憾了。」他並沒有說見不到太后死不瞑目之類的話。想來他犯的事，必不小。

    只是，趙淑卻在他眼裡看到了愧疚和自責，他對太后有自責和愧疚，卻不是對自己有，只是為何看著自己會有如此複雜的眼神？趙淑百思不得其解。

    「郡主與王妃長得真相。」執海又道。

    其實趙淑與江影長得並不是很像，起碼她與江月看上去並沒什麼大的相似之處。

    「海公公還記得我母妃啊。」她笑著說了句。

    然而執海卻不願再說，「記得的，記得的，既是來宣旨。郡主隨奴才進來。」

    碧遊行宮裡住著的太妃，都是各世家送入宮的庶女，旁支女，雖未有一男半女，卻也享太妃之尊，先皇駕崩後，嬪以上的，都封了太妃。

    進了碧遊行宮，首先入眼的便是高高的灰牆，第一道牆和第二道牆之間。有侍衛巡邏，綠蘿看了還小聲嘀咕，「原來侍衛都在裡面啊。」

    執海回頭看了一眼綠蘿，綠蘿嚇得立馬閉嘴。不敢再多說。

    「張女史？」穿過月亮門，有宮女正走過來見著張楚驚喜的叫了起來，這宮女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本還算清秀的臉龐，卻因一字眉在臉上橫成一個粗大的一字，而美感全無。

    「你這死丫頭。你嚷什麼嚷，再嚷張女史也不會來這種鬼地方，還不快給我去幹活！」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而近，拐角的房子裡走出一名四五十歲的嬤嬤，那嬤嬤見到張楚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一張嘴張著忘了合起來。

    「太后懿旨，還不快宣太妃們過來接旨！」張楚並沒有心情與她們許久，雖然這些人都盼著她能來。

    被派到碧遊行宮來的太監宮女，不是犯了事得罪了人，便是容貌醜陋無一技之長又得罪了人，說來說去，便是這裡的宮女太監，大部分都是得罪了宮裡頭不該得罪的人，才會來這裡當差。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請太妃們。」那嬤嬤訕訕的道。

    趙淑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一個個躲起來偷看，不懂得出來行禮，眼神呆滯無神，像是關久了腦子不靈光般。

    整個碧遊行宮，像是只有剛才那兩人還有些生氣。

    「海公公，您可知三清神像在何處？」太妃們接旨需得沐浴更衣，得一些時辰，她打算先把正事辦了。

    「在後邊呢，老奴領郡主過去。」海公公不疑有他，起初他還疑惑，太后怎會讓郡主過來，如今趙淑這樣一問，他便明白了，定是誰人在郡主面前嚼舌根子，郡主才想著要過來看看的。

    一路上，海公公並未多說話，趙淑卻總有問不完的問題，「海公公，聽外祖父說，我母妃以前像個假小子似的，可皮實了，是嗎？阿君從未見過母妃，您既認得我母妃，您跟我說說她都做過哪些讓外祖父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事。」

    趙淑也不知自己為何要一直問執海關於自己母妃的事，鬼使神差的便問了一路。

    執海卻總說：「時間太長，老奴不記得咯。」

    待趙淑想多問下，三清神殿已經到了，「郡主，這裡便是三清神像之所在，郡主看看編號，此地不祥，還是莫要進去為好。」

    此地不祥，怕是當年亡國帝道宗便是自縊於此地罷，趙淑上前幾步，推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

    看見門被推開，執海一張可怖的臉頓時變色，大殿的門上分明有鎖，為何一推就開了？

    趙淑用力很大，但此門厚重，她只推開了一小半，僅容一人通行。

    「郡主。」身後小郭子等人急忙過來阻止，不讓她進去，然而趙淑動作更快，一腳把另一扇門給踹開了。

    光，從敞開的殿門射進去，頓時照亮了漆黑的殿堂，同時也照亮了一代武將黑暗了十五年的心。

    趙淑看著用手擋住眼睛的男孩，明明已經十五歲了，卻長得和她一般瘦小，誰能想到王繼陽王軍師的弟弟，竟然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碧遊行宮裡十五年之久。

    看到人，眾人色變，唯有趙淑神色如常，此刻她心裡想著，不知小朱子得手沒有，這一次她要讓自詡書香門第傳世世家的王楊兩家嘗一嘗，什麼叫做自打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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