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新年伊始,萬象更新。
梁江濤是在京城過的,燚城的事情都遙控指揮,一切井然有序。
1月7日,林暮雪在協和醫院國際部誕下一對龍鳳胎。
梁家和林家大喜。
兩個小寶寶長得可愛俊俏,吸收了父母的全部優點。
梁江濤抱著兒女,無比激動,一股難以抑制的感動充滿了心頭。
看著多日勞苦,面色蒼白,又面露欣慰的夫人,更是感激。
梁老和林老一起給孫子取名梁思恆,希望他做事能有恆心,有毅力,這是做人做事的基本。
至於女兒的名字,落到了梁江濤這個父親頭上,他也不能啥都不干啊。
梁江濤想了想,取名梁雲岫。
此名出自晉代山水田園詩人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
是梁江濤最喜歡的一首詩,這裡面有淡然、豁達、出塵、避世的意味。
不過根據梁江濤對女兒的期待,女孩子不需要那麼多奮鬥、成就,一生淡然如菊,豈不妙哉?
不過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內心深處悄然一痛。
有了一雙兒女,家庭圓滿了,肩上更多了一份責任擔當。
還有對妻子的虧欠。
他千里為官,家裡諸事,兒女撫養,有賴妻子獨自操持。
有些事情,註定無法兩全。
其實以他的家世和起點,只要在京城按部就班地工作、進步,省部級是十拿九穩的。
可是他還要偏偏到基層弄潮,付出那麼多辛苦,承受那麼多風險。
不是因為他是個官迷,想要做多大的官,搏多大的名。
而是一顆紅心。
他出身基層,知道老百姓的苦。
有了能力,就要想辦法多為老百姓做一些事兒。
抓住現在發展的黃金期,讓經濟多發展一些,把問題多解決一些,讓老百姓多得一些實惠。
這是一名共產黨員的初心和使命,也是他持續為之奮鬥的目標。
有道是:「萬里奉王事,一身無所求; 也知塞垣苦,豈為妻子謀?」
好在,無論是自己家,還是妻子家,都對他的選擇萬分支持,讓他無比感動。
有這樣的家人,怎麼能不努力奮鬥,回報他們的期望?
兒女誕生三天後,梁江濤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家人,要回漢西燚城了。
那裡,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戰場。
縣委書記縣長一肩挑。
新的一年,必要做出一番事業!
他選擇坐火車回去,三叔給他搞了一張特快的軟臥。
在沒有高鐵的現在,已經是綜合起來看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了。
梁江濤沒讓人送,也沒有讓三叔驚動鐵路,背著一個挎包就上車了。
按照三叔的說法,要找火車站站長、地方鐵路局、列車長,務必要把江濤服務好,尤其是要保護好。
梁江濤連忙擺手,搞這麼大陣仗幹什麼?
再說,他又不是首長,搞什麼保護?
讓人知道了怎麼好?
小梁一個縣委書記的時候,就搞這麼大的陣仗,太扎眼了。
梁江濤說,要這樣,他就不坐這個火車了,三叔聽了才作罷。
京城是始發站,梁江濤提前十分鐘進入包廂,發現包廂里已經坐了三名乘客了。
軟臥是有門的包廂,一個包廂四個人,兩張上下鋪對著,比硬臥要寬敞不少。
算得上是火車中的「商務艙」。
這三個人,有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看樣子像是生意人。
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皮膚白皙,面容姣好,扎著一個大馬尾,身穿白色羽絨服和藍色緊身牛仔褲。
兩個大叔已經開始天南海北地聊起來了,女孩兒在一旁靜靜地坐著,看神情有些不自然,不停打量著包廂,看來,軟臥的構造讓她有些顧慮。
一個年輕的女生,和幾個男人睡在一起,多少會有些懼怕吧。
看到梁江濤進來,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男性,明顯舒了一口氣。
年紀差不多的人能讓她感受到一定的安全感。
梁江濤放下行李,坐到了鋪位上。
臥鋪的慣例,晚上睡覺前,大家都是借坐在一層鋪位上的。
坐了一會兒,火車響起汽笛聲,咣當咣當開了起來。
乘務員上來換票,送熱水,然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打盹。
軟臥是有包廂服務的,把水壺放到包廂外,乘務員會給接水。
乘務員還有看門的任務,防止其他車廂的乘客到軟臥包廂里亂逛,打擾貴客休息。
這個時代,有很多站票乘客,在硬座車廂里連站的地方都沒有,被擠得四處亂竄。
有些到臥鋪車廂里蹭地方,所以乘務員只要看著不像臥鋪車廂里的,就會查票。
時間長了,他們眼睛都很毒,幾乎能一眼看出是不是這裡的。
軟臥車廂更是有專門「守門員」,不會讓無關人等進來。
還有人往餐車走,花錢吃一頓飯,能坐著待一段時間,俗稱「買座」,不然的話,餐車也沒啥生意。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在外面都不會亂花錢。
何況,餐車的飯菜又貴又難吃。
大部分站票乘客都是低收入群體,很多都是農民工、學生,誰都不想當冤大頭,一般都是自己帶桶裝方便麵。
造成的一個結果就是,硬座車廂里各種味道混雜。
現在冬天還好,尤其是夏天,泡麵味兒、汗味兒、腳臭味兒、廁所味兒、香菸味兒交替入鼻,各色人等如同蝗蟲,還沒有空調,簡直是人間煉獄。
相比之下,軟臥車廂就像「天堂」一樣。
剛才上來之前,梁江濤特意去硬座車廂看了一眼,這才始發站,已經人滿為患了,都爭著搶著往上擠,就算有座也得擠,為了給自己的行李找一個「好位置」。
老百姓苦啊。
這就是經濟發展不足的現狀。
想到這一點,梁江濤更覺得提前修建高鐵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同時也覺得渾身上下更有幹勁兒了。
只有經濟發展了,人民才能享有體面舒適的生活,這是必然的路徑。
梁江濤坐在包廂里,聽著他們聊天。
過了一會兒,算是聽明白了。
兩個人都是燚城的老闆,一個做建材的姓張,一個做貿易的姓李,都是來京城出差,之前並不認識。
生意人都得是社牛,到車廂後立刻發現了老鄉,幾句話就熟悉了,頗有點兒他鄉遇故知的味道。
於是開始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唉,現在真是生活好了啊,以前買軟臥必須要縣團級,像咱們這樣做買賣的,哪裡能享受這樣的待遇?」老張道。
「說是縣團級?但只要有工作證和介紹信,也是能買到的。全國才幾個縣團級啊,只給他們坐,鐵道部不得賠毀了?」老李道。
「這倒也是,不過那也得是幹部,咱們做生意的就別想了,還是改革開放好啊!」老張繼續感慨。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