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記,蔡總叫我過去商量些事情。」
安江向鄭開澤笑了笑,接通電話,當得悉蔡羽琯竟是要他去房間一趟,有事要談後,便掛斷電話,向鄭開澤道。
「好,快去!快去!晚上好好做通她的工作!」
鄭開澤微笑頷首,用力拍了拍安江的肩膀,滿是親厚之意。
安江點頭起身,便快步向包廂外走去。
「年輕真好!長得帥更好!」鄭開澤目送安江走出包廂後,拍了拍高高凸起的啤酒肚,感慨的搖了搖頭。
林鵬飛見狀,急忙陪著笑,肉麻的吹捧道:「鄭書記,您正年富力強呢,也是咱們縣委的頭號大帥哥,他哪能和您比。」
「歪瓜裂棗!」鄭開澤看著林鵬飛那滿臉褶子的樣子,厭惡的搖了搖頭,鄙視一聲後,再想到林鵬飛和安江的那些不愉快,目光陡然變得森然,向林鵬飛冷冷道:「以後少在這兒給我上眼藥,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敢為難安江,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敢,不敢,我和安江現在親如兄弟,好得穿一條褲子。」林鵬飛慌忙連連搖頭,臉上堆起的笑容更濃。
只是,他的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這還是鄭開澤第一次這麼明確的因為某一個幹部對他說出這樣毫不留情的話。
難不成,鄭開澤這是打算培養安江當他的接班人?!
「蔡總,今晚可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嗎?您儘管提,我們一定改正。」
而在這時,安江已是來到蔡羽琯的房間,敲開房門後,向坐在沙發上的蔡羽琯笑問道。
「沒有,開發區招待的很好。」蔡羽琯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倒了兩杯茶,放到了茶几上,然後笑道:「安主任,以後在私下的場合不必這麼客氣,叫我蔡姐或者羽琯就好。」
「既然這麼說,那我就叫你蔡姐了。」安江點點頭,喝了口茶後,笑問道:「既然沒有招待不周,那您怎麼突然離席了?」
「這件事,可怨不得我,是跟你有關。」蔡羽琯聽到這話,忽然神秘的看著安江笑了笑。
安江疑惑的望著蔡羽琯,不大理解她這話的意思。
「安主任,說真的,雖然我是個女人,但我都有些羨慕你。」蔡羽琯看著安江的雙眼,感慨一聲後,然後拿起茶几上放著的一個花梨木書畫盒,推到了安江面前,道:「打開看看吧,這就是大小姐給你準備的驚喜。」
安江好奇的看了蔡羽琯一眼,有些好奇的將畫盒拿到面前,打開後,看到裡面是一副裝裱好的字幅,便將茶杯從茶几上拿開,又將水漬擦拭了一下後,小心翼翼的展了開來。
【政之所興,在順民心】
【政之所廢,在逆民心】
字幅之上,赫然是十六個端莊遒勁,剛健有力,看起來大氣蓬勃,極富書法大家風範的大字。
安江看到這幅字下面的落款時,神情不由得愣住了。
因為上面寫著的名字,竟赫然是【雷萬春】三字。
「安主任,這幅字的內容,是大小姐親自選的,而為了請動這位書法大家書寫這幅墨寶,大小姐更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有了這幅字,從此之後,你在天元縣便算是得了一張護身符。」
「我跟隨大小姐這麼久,還從沒見她對什麼事情這麼上心過。大小姐的這番良苦用心,還望你多多珍惜。」
而在這時,蔡羽琯感慨萬千的看著安江,緩緩道。
雷萬春是何許人也,她心中很清楚,她也相信安江心裡同樣清楚。
她也更清楚,若是安江將這幅字掛在辦公室中,能夠引來多大的震盪。
只怕不止是西江開發區,更不止是天元縣,乃至於洛川市,都將為之而震盪。
不管是什麼人,在看到這個落款之後,若是想動安江,都得在心中掂量了再掂量。
如此字幅,是墨寶,更可說是一張不折不扣的官場護身符。
安江聽著蔡羽琯的話,良久良久說不出話來,又是感動,又有些想笑。
對於這幅字的內容,安江並不陌生,這句話摘取自《管子·牧民》,字的涵義也很簡單——政權之所以能興盛,在於順應民心;政權之所以廢弛,則因為違逆民心。
管仲乃是華夏第一相、聖人之師、法家先驅,牧民篇也是《管子》全書之根,也是其中最富政治色彩的篇章,梅旖旎向他送出這句話,可見對他是抱有著何其之大的期許。
不僅如此,這幅字上所寫的一切,與他今日所做的一切極為契合,可以說,他與梅旖旎可算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只是,梅旖旎找誰不好,竟是恰恰找了雷萬春,若是他想要雷萬春的字,當真是再簡單不過,莫說是去家裡隨便抽一張,即便是拿走一摞,雷萬春也拿他沒有辦法。
但他更清楚的,雷萬春雖是書法大家,極為喜好丹青,可是為了避免有人拿他的題字投機取巧、或者是做什麼文章,從來都是惜字如金,偶爾興致之作也都是讓秘書和夫人收存了起來。
梅旖旎能說動雷萬春寫了如此一張墨寶,絕對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在此時此刻,都已是化作了甜蜜的一句——
最難消受美人恩。
「蔡姐,你放心,我不會辜負旖旎的這番心意。」
念及此處,安江當即看著蔡羽琯,微笑道。
蔡羽琯輕嘆著點了點頭,然後道:「安主任,驚喜我已經送到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好,那蔡姐你早些休息。」安江聞聲,將字幅捲起,收入花梨木盒之後,向蔡羽琯微笑作別。
蔡羽琯將安江送出了門外,然後拿出手機,給梅旖旎發了條消息,說驚喜已經送到。
只是,消息發出去後,她忽地怔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
因為她此時此刻仔細回想起來,竟是發現,安江在看到字幅之後的表情,似乎還沒有她拿到這字幅時驚喜。
似乎,這幅落款沉甸甸,足矣讓華中官場任何一人得到後都欣喜若狂的墨寶,一點兒都沒有鎮到安江。
相較起來,倒像是對梅旖旎送字的感動多過驚喜。
只是,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安江養氣功夫到家,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還是安江在她面前故作鎮定,又或者說,安江對於寫這幅字之人並沒有那麼重的敬畏之心。
若是前者的話,倒是能贊一聲安江年紀雖輕,但已有大將之風。
可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就叫人有些稱奇了,畢竟,只有背後之人的級別比雷萬春更高,或者是與雷萬春相當,才能有這樣的態度。
但如果真有著這樣的背景和資源,安江如今又怎會待在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按理來說,應當是如那些後起之秀般,或在省委省政府機關中磨礪,或在團委中發光發熱,待到一朝放出,便要四方矚目!
想到此處,蔡羽琯竟是忽然覺得,安江身周似繚繞了一層迷霧,叫她有些看不真切。
與此同時,安江走出房門後,拿著手裡沉甸甸的木盒看了看,沉吟一下後,輕笑著搖了搖頭,沉吟少許後,拿出手機,找到雷萬春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後,便傳來了雷萬春低沉中帶著慈祥的聲音:「安江,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有什麼事情嗎?」
「雷叔」安江沉吟一二後,語調放得輕鬆起來,笑著調侃道:「聽說,您這位老同志最近破天荒送了幅墨寶出去?不知道潤筆費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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