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華也是一樣鐵青著臉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這樣子已經有十分鐘了,丁長生因為這幾天心不在工作上,所以看到仲華如此摸樣,也不敢去觸那個霉頭,於是安靜的站在仲華辦公桌邊,等待著老闆的甦醒。
「想不到他們如此敢幹,原本我想如果獨山鎮的位置空出來,讓你頂上去,可是這裡面的水太深了,你也不是變形金剛,出了孫國強這樣的事,我倒不放心將你推上去了,長生,你什麼意思?」
「我全聽領導安排,不過呢,我也想出去鍛煉一下,這樣才能跟上領導的腳步嘛」。丁長生當秘書這些日子,已然學會了聽話聽音,要是仲華不想讓他去了,那根本就沒有必要將這件事再提出來徵求他丁長生的意見,可見此時的仲華不過是稍有點猶豫,猶豫的原因是孫國強的死,由此可見仲華對丁長生還是負責任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既然領導只是有點猶豫,那麼反倒不如自己提出來,因為他知道現在仲華並不想聽像別的秘書那樣嘴上說不願走,其實心裡恨不得罵領導祖宗八輩,誰讓你不讓我下去鍛煉一下了。
所以丁長生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說自己想去,這樣的結果就是仲華感覺到很輕鬆,沒有了那種致人於險地的內疚。
「怎麼,這麼想下去?」
「也不是,主要是感覺從領導身上學到的東西沒辦法實戰,這才想找個地方試試,呵呵,領導,我可不是想離開你單幹啊」。丁長生這個玩笑開得恰到好處,也就是仲華時不時和丁長生開個玩笑,換了其他領導,這樣的事最好不要做,因為領導可以和你開玩笑,但是你不能和領導之間不拿自己當外人。
粗大的雪茄被剪刀一下子斬斷了頭,鄭斷剛將雪茄叼在嘴上,用防風打火機猛烈的燒著,隨著幾口濃密的煙霧從他嘴裡噴出來,他舒服的倚在大班椅上,這是這兩天最舒心的時刻了,他不得不佩服老爺子的狠辣,這才多大功夫,就能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定,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孫國強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自殺,無他殺跡象,這就像是蓋棺定論了一樣,這讓楊大志頂著很大的壓力,仿佛一切都要有結果了,看見了光明,但是沒有想到在光明與黑暗之間有一道堅固的玻璃幕牆,仿佛是觸手可及,卻又那樣遙不可及。
孫國強死亡的三天後,縣委常委會上,楊大志臉色陰沉,相反,鄭明堂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這和前幾天聽到孫國強被雙規時的情境完全不一樣,仲華雖然猜到這裡面有問題,可是人命關天,沒有確切的證據,誰也不敢胡說八道,當然,猜測還是允許的。
「這次會議室是臨時召開的,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關於孫國強的問題,我不否認,孫國強當初擔任獨山鎮的鎮長是我舉薦的,但是我沒有想到這位同志這麼快就變質了,他不但是辜負了我的信任,也辜負了黨的信任……」鄭明堂侃侃而談,而且話裡有話,什麼叫辜負了你的信任也辜負了黨的信任,你是縣委書記,可是你就是黨嗎?各個常委心懷鬼胎,雖然默不作聲,可是心裡卻是嗤之以鼻。
「在孫國強的問題上,我是有責任的,識人不明,所以該我承擔的責任,我一點不會推脫,可是還有件事,那就是紀委的工作在這個案子上出現的重大失誤,孫國強已經被雙規了,可是竟然發生了死人的事件,楊大志同志,你能給大家解釋一下嗎,為什麼那麼幾個人看著孫國強,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孫國強自殺,這說明說明什麼問題,這說明這裡面確實是有問題,那麼孫國強自殺是為了保護誰?我的楊書記,孫國強死了不要緊,可是這條線也就斷了,隱藏在我們幹部隊伍里的蛀蟲卻心安理得了」。鄭明堂說的痛心無比,如果不是在場的很多人都隱隱猜到這裡面的事情,從他的這番演說絕對可以認為他是一個公正廉潔的人。
楊大志此刻真是辯無可辯,鄭明堂掌握了主動性,同時也讓大家看到了獨山鎮這個地方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賈成亮爆炸案還沒有平息,鎮長又離奇自殺,一句話,此地兇險啊。
「雖然發生了孫國強這樣的事情,但是我們的工作還得做,下面大家說一說關於獨山鎮長的人選問題,各位暢所欲言吧」。鄭明堂打開杯子蓋,喝了一口茶,又悠閒地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要是另外一個地方,估計縣委副書記於全方也會爭一爭,可是從目前來看,鄭明堂似乎將獨山鎮劃成他自己的勢力範圍了,說是讓大家推薦一下人選,可是連他自己的人說弄死就弄死,誰還敢拿自己的親信開玩笑,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常委要是舉薦了自己的人,被舉薦的人說不定反過來會罵你祖宗八輩,升官是要緊,可是與小命比起來,還是小命比較要緊些。
「怎麼,都不說?仲華,你有沒有好的人選?」鄭明堂隨意的問道,他準備問一下仲華,再問一下於全方,然後就拋出自己的人選,可是他片刻之後就後悔說了這句話,因為仲華確實提出了人選。
「鄭書記讓我說,我就說一個,我來海陽縣時間不長,所以對很多幹部不熟悉,所謂舉賢不避親,我覺得可以讓我的秘書丁長生試一試」。仲華的話剛落,會議室里嗡嗡一片。
「仲縣長,小丁太年輕了,我看是不是再磨練幾年再說啊」。組織部長周傳生率先說道,他是和鄭明堂穿一條褲子的,所以很多話鄭明堂可能不好說,但是涉及到人事問題,組織部長是很有發言權的。
「周部長,我也就是舉薦一個人而已,這可是鄭書記讓我舉薦的」。仲華一句話將周傳生噎了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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