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剛道:「去,去!今天我們陳處是領導,我跟他沖茶是尊重領導,我跟伱沖茶為啥啊?」
馮皚嚷嚷道:「哎呀,伱這個閆主任,巴結領導也太**裸,太肆無忌憚了吧!我今天陪著領導坐了一下午,板了一下午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伱怎麼這麼刻薄呢?」
閆剛笑嘻嘻的給馮皚沖了一杯茶送過去,道:「伱看看,刻薄不刻薄,就一杯茶的事兒,伱說就這點事我背個刻薄的評語,還真划不來呢!」
陳京道:「好了,不要開玩笑了!還有多少人啊?後面?」
閆剛看了看名單,道:「後面還有八個人,我看今天就算了吧,今天是不可能能夠完成工作了!」
陳京將名單拿過來一看,馬上要接受談話的是庸州市委副書記蔣平,他沉吟了一下,道:「不!我們今天再等等下班,蔣書記在外面等,還是讓他進來吧!」
「行!一切聽領導安排!」閆剛道。
今天他和馮皚精神狀態都很好,陳京的談話很過癮。很能發人深思,同樣作為組織幹部,他們從陳京的談話中受益匪淺。
面對談話對象的不同,陳京談話的方式就不同,虛虛實實,輕重分寸把握得相當的好。
更重要的是,陳京對庸州的情況非常的了解。了解的程度讓他們吃驚。
無論是經濟文化,還是民俗民風,抑或是庸州最近幾年發生的大小事情。陳京都信手拈來,往往談話幾個回合下來,對方就很信服他了。很自然陳京就掌握住了談話的主動權。
盛名之下無虛士,陳京的名氣很大,在組織部工作幹得很出色。
很多人說怪話說是陳京機遇好,趕上了好時候,又有說陳京運氣好,每次都能碰到那些好事兒。
但是今天閆剛和馮皚都見識到陳京的真本事了,他們心中對陳京也是非常的信服。
別小看今天這是一個臨時調查組,往往這種臨時調查組,因為彼此不屬同部門,沒有隸屬關係。這樣的調查組如果領頭人能力不行,工作往往是很難開展的。
而今天,陳京算是鎮住了場面,閆剛和馮皚兩人都乖順起來。
庸州市委副書記蔣平年齡五十一歲,人又瘦又高。其灌骨很突出,一笑起來,上下牙齒都露出來,很有親和力。
但是今天,蔣平的臉色卻是十分的嚴肅。
他一直在外面等,一個個接受談話的人出去的神情他都觀察到了。尤其是郭偉全,從會議室出去的時候,神色很凝重,腳步很快,三下兩下就走下了樓梯。
憑蔣平對郭偉全的了解,老郭這種姿態,說明他心中不是很平靜。
而能夠讓郭偉全心中不平靜的人,那絕對都不是一般的存在,所以,蔣平今天是做足了準備!
這一次張溪事件,有兩個人是處於風口浪尖的。
一個人是郭偉全,另一個人就是蔣平。
相對於郭偉全來說,蔣平現在面臨的局面可是更加的困難。
因為有人攔高衛的車舉報郭偉全,這隻存在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郭偉全本身有問題,民憤很大,另一種可能就是有人要整郭偉全,故意捅他的軟肋。
現在是什麼時候?
是庸州市市長位子馬上空出來的時候,郭偉全和蔣平兩人是市長位子最熱門的人選,誰捅郭偉全?誰跟郭偉全斗?這個答案顯然是呼之欲出了……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在庸州政壇內部,蔣平已經被人認為是相當危險的人物了。
而蔣平和郭偉全之爭,現在也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看現在的這個架勢,那是不死不休!
在這樣的時候,庸州政壇的氣氛哪裡能不緊張?
蔣平進來,沖陳京點頭,挨過的給三人問好。
陳京含笑道:「蔣書記,實在是抱歉!今天讓您久等了!」
蔣平愣了一下,道:「陳處長太客氣了,領導談話,等一等是應該的!」
陳京道:「蔣書記,上下級可不能混淆,伱我在一起,伱才是領導呢!」
他指了指椅子道:「坐吧,閆主任,給蔣書記沖一杯茶!」
閆剛站起身來沖一杯茶遞給蔣平,蔣平有些受寵若驚的將茶接在手中。
陳京道:「蔣書記,通過今天一天的談話和了解,以及我們調看了旺灣水庫的所有的資料,應該說這一次對偉全同志的舉報是不屬實的,偉全市長對庸州建設的貢獻有目共睹,能力也有目共睹。
這一次省里對地市班子的調整,偉全同志也是被調整的熱門人選,在這個時候,我們庸州出現了對他的不實舉報,我來不及跟計書記匯報,我想先聽聽伱的意見。」
蔣平微微皺眉,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
過了很久,他道:「舉報不實這是肯定的,旺灣水庫的問題我了解,偉全市長在這一塊是沒有犯過錯誤的!相反,他還背了很多冤枉,他是在替我們黨政班子背黑鍋、背冤枉啊!」
陳京點點頭,道:「恩,蔣書記分析得透徹!」
他頓了頓,道:「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候,我們對這個事情的調查還要繼續。我今天跟伱談話有兩點意思。第一點意思,我希望伱的情緒不要受到外面一些不實傳言的誤導,工作和生活上一定不能夠將這種情緒帶進去。
第二個意思,我可以明確跟伱講,這個世間總有公道在,事情究竟是什麼原因,組織上一定能夠調查清楚、調查明白。這一點毋庸置疑,希望伱對組織有信心!」
蔣平點點頭,道:「我相信組織!」
陳京笑了笑。道:「行了!」他抬手看看表,「是下班的時候了,讓蔣書記您等了這麼久。我實在是不忍心在占用您下班的休息時間,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吧!」
蔣平有些愕然,今天的談話就這麼結束了嗎?
他做了充分準備,本來以為今天談話的時間會很長,畢竟他在這個事件中是個關鍵人物,可是……
陳京已經站起身來,閆剛和馮皚也站起身來,蔣平忙也站了起來,客氣的道:「謝謝陳處長,我一定安心工作!」
眼看著蔣平消失在門口。陳京眯著眼睛,輕輕的摘掉的眼鏡。
無論是郭偉全還是蔣平,今晚恐怕都不想睡著覺了。
再想想,今天的庸州,又有多少人無法入眠?
這就是政治啊。那麼的複雜,那麼的傷神費力。
就哪怕張溪事件這樣一個小事件,這背後究竟有什麼東西,這都是迷霧重重的。
陳京已經感受到了這件事情背後的複雜,他心中也清楚,憑他的能力。這些迷霧和糾葛是理不清楚的。
而到了更高的層面,恐怕這些東西能理清楚,人家卻不會把所有的迷霧都吹散。
政治有時候就是彼此都知道,但是彼此都不說,各種利益糾結,各方利益平衡,這就是政治。
陳京現在雖然是個處長,但是他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庸州政壇他就脫不了干係,有時候想想,這就是一個遊戲,大家爭奪的很多時候都是那個主動權。
陳京也一樣。
陳京被授命調查這件事,他就必須把握這件事的主動權,他只能牽著別人的鼻子走,不能讓別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所以,他不能夠輕易的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郭偉全有沒有問題?蔣平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還有計小平,甚至還可能有更高層面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陳京不能夠輕易的把自己的判斷流露出去,所以,郭偉全心中忐忑,蔣平心中也忐忑,這個結果是陳京想要的。
一個人內心不定,那就必然會動。
風也不動,幡也不動,是心動,這話是唯心論。
但是站在某個角度,這恰恰就是這麼回事,因為一個人心中寧靜,又怎麼會知道風在動,幡在動?
回到酒店,陳京心中也就不停盪了。
他腦子裡面裝的儘是今早在床頭看到的那張紙片,想到那個東西,他就想到了昨晚那一整夜的抵死纏綿。
那種滋味,那一刻的**,只要念頭到那裡,心中就只痒痒。
金璐今天回再來,她會什麼時候來?
還有,這一層樓住這麼多同事,萬一有人撞到了這件事,那又怎麼了得?
就在陳京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他一看來電,臉就變了,按下接聽鍵,就聽到方婉琦的聲音:「陳京!伱搞什麼搞?幾天都不跟我打電話,伱是不是到庸州那個山旮旯遊山玩水,樂不思蜀了?」
陳京苦笑道:「婉琦啊,伱說這話可是昧著良心了,這一次是苦差啊,我們的這個高部長難伺候呢!」
「有那麼難伺候嗎?高部長就是高衛吧,這人我知道,京大才子嘛!當年有點名氣,斯斯文文的,一身骨頭比蚊子還輕幾兩,有什麼不好對付的?」方婉琦在電話那頭笑道。
陳京皺皺眉頭,他敏銳感覺到後面有人,他猛然回頭,高衛似笑非笑的就站在自己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