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給你就拿著,養他這麼大,也該盡點孝心了!」莊子臣在煙缽簍裡面抓了一嘬兒烤菸的碎菸葉,撕了一張捲菸紙卷著旱菸說道。
莊俊生趕緊過去,掏出來一盒玉溪煙,拿出來一根塞給父親道:「爹,抽這個。」
莊子臣拿過來看看,板著臉道:「你都抽這麼貴的菸捲了?」
莊俊生陪著笑臉給老爹點上,說道:「我哪兒有錢買這煙抽啊,這是那誰,我大學同學董成龍給我的,你抽抽,難得抽一回這麼好抽的煙!」
莊子臣吸了一口,終於露出笑模樣道:「麻辣個巴子的,還是雲煙好抽!這小子咋地,發達了?」
莊俊生看到老爹樂了,趕緊又掏出來兩盒煙塞進莊子臣的挎兜,說:「是啊,這小子可出息了,接手了他老爸的食品廠,對了,爹,他說要上一條馬鈴薯澱粉生產線,咱村的土豆可以賣給他。」
「你說啥?他要收購土豆?那可是敢情好啊,咱屯子別的沒有都是土豆!眼瞅著這就要數伏了,三伏天,土豆保管的再好也發芽子了,去年的土豆,誰家都有個幾大車的,都堆著等著發芽爛掉吶,不少人家都拿土豆子餵豬了,你看咱家,去年土豆大豐收,十畝地,整整收了五萬多斤土豆子,賣出去一萬斤不到,你快點跟成龍說說,只要給現錢,便宜點都給他了!」
「爹,為啥要便宜給他,他買去也不是自己吃,他是加工成薯片、澱粉賺錢的,還有就是,他給不了現錢,賒賬行不行?別人不賒給他,我信得著他。」
「賒賬啊,那不行!」莊子臣斬釘截鐵道。
「哎呀你們爺倆等會嘮嗑,兒子來把這兩雞蛋吃了,晌午都上咱家來喝酒,你肚子裡面沒食兒喝酒容易醉!」周鳳芹端著兩隻荷包蛋的二大碗出來,把碗和筷子塞進了莊俊生的手裡。
午宴很是豐盛,就在莊家的院子裡面,擺了四張大圓桌面,一桌兒坐十幾個人,不管是村委會的幹部,左鄰右舍的,沾親帶故的,屯子裡面有頭有臉的,都喊來了。莊俊生在鄉里當了個小官兒,這在大榆樹就是開天闢地的大事兒了,加上一年多沒有回家,這一把算得上衣錦還鄉了。
莊俊生忙不迭地每桌都丟一盒玉溪煙,又給每位三老四少都點上一根。莊子臣木納,就請老村長康瘸子主持了家宴。康瘸子站起來,大傢伙兒都靜下來,康瘸子就說:「老莊家出來個莊俊生,就是小時候的生子,現而今,生子是鄉里的莊主任了,而且,莊主任還是咱們大榆樹的包村幹部,以後大傢伙兒有事兒,就找生子,不對,應該叫莊主任了,現在,請莊主任講兩句!」
鄉親們大多還是淳樸善良的,都熱烈鼓掌,臉上露出來艷羨和討好的笑容。莊俊生被康瘸子趕鴨子上架,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他還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過話,一開口臉就紅了。
「父老鄉親!康村長抬舉我,我不說啥,今後為鄉親們辦實事兒,帶著鄉親們致富,就這句話!大家吃好喝好!」莊俊生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趕緊就坐下了。
大家都笑,也有鼓掌的,還是康瘸子舉起酒杯道:「喝起來!」
四張桌子上的人們馬上就吃喝起來,孩子們跑來跑去的歡鬧,老人們相互敬酒,一個個很快就都紅頭漲臉了。
莊俊生先給給村委會的五大員敬酒,他挨著康瘸子坐在下手,吃上一口周鳳芹做的小雞兒燉蘑菇,真香,他在鄉里一年多也沒吃上過這麼好吃的小雞兒燉蘑菇。桌面上就四個菜,是屯子裡面最講究的四大燉,都用小臉盆盛菜,管夠造。
「剛子和狗剩他們咋都不在?」莊俊生各個桌子轉了一圈回來,發現都是些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和留守婦女,年輕的後生沒幾個,自己從小撒尿和泥的光腚娃娃剛子和狗剩兒都沒看著。
康瘸子喝了一大口燒刀子,又點上一根玉溪煙,說道:「莊主任啊,咱們屯子,現在就是老人和婦女兒童的留守屯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一年到頭賺多賺少,也比待在屯子沙土地里刨土豆強!莊主任,你要真有帶領老鄉們脫貧致富的心思,你就把咱屯子的土豆子想轍賣了,你把這件事兒給辦了,我康瘸子頭一個給你磕頭!整個大榆樹的鄉親都拿你當父母官,你要是光耍嘴皮子忽悠人,那你還太嫩點兒!」
莊俊生給康瘸子倒滿酒,自己也滿上一大碗,說:「康主任,一切還勞您多費心,支持我的工作,我有信心帶領鄉親們致富!」
「生子,你要敬我,就把這三大碗酒喝了,就啥都好說,不行就別逞能!」康光復抽著煙,伸手又擺上兩隻海碗,看著莊俊生說道。
桌上的氣氛就有點緊張了,一海碗是二兩酒,三海碗就是六兩,前面莊俊生已經每桌喝過一碗了,也就是八兩酒下肚了,現在還要一口氣兒再喝三碗,他有點沒有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