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不住,也得撐!
這六個字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很難。
於立心當然明白其中的含義,卻還是忍不住的說:「婉芝同志,你最好再仔細考慮下。」
「不考慮了。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我剛揪出張澤深,誰知道還沒來得及消化成果。呵呵。」
苑婉芝笑了下,說:「昨晚,我已經考慮了一整個晚上。為此無心睡眠,心神疲倦。但在接到您的電話後,我忽然釋懷了。既然您都覺得,我可能撐不住了,那我還有什麼好糾結的?最糟糕的結果,無非就是我找一根白綾,避免整個蕭家陪著我墜入深淵。」
什麼?
於立心大吃一驚。
一根白綾是什麼意思?
就是——
苑婉芝眼看戰火會燃燒到蕭家時,就用一根白綾結束自己的生命,從而切斷戰火!
官場雖說不是戰場,也沒有硝煙,但慘烈程度不次於戰場。
勝者王侯敗者寇!
也許只有這句話,才能形容真正的官場鬥爭。
敗者殞命的這種事,實屬正常。
「婉芝同志,你值得嗎?」
於立心迅速收斂了臉上的震驚,婉言相勸。
「你和蕭家,只是那顆棋子的盟友。最為關鍵的是,因商為民案的影響,他並沒有性命之憂。他就算是慘敗,也只能是徹底退出仕途。有你,秦家,天明同志以及用一台工具機結下人情的商家等庇護,他完全可以在商場上大展宏圖。」
他說的沒錯。
崔向東是有退路的。
那麼,苑婉芝有必要為了個有退路的人,拼上自己的生命嗎?
「您說的這些,我都清楚。昨晚我也在翻來覆去的,考慮這件事。」
苑婉芝說:「不瞞您說,秦老和天明書記,分別在兩個小時前,給我打過電話。他們也都知道了,王副書記以及古玉同志的職務變動,並從中判斷出,我將會迎來,此前誰都沒算到的狂風暴雨。秦老他們都直白的勸我,放棄青山返回燕京。」
於立心靜靜地聽著。
苑婉芝又說:「但我,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他是誰?
只能是崔向東!
「他既然沒給我打電話,就證明他沒有放棄仕途。立心書記,我不但是那個孩子的盟友,更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阿姨。」
苑婉芝再說話的聲音,無比的溫柔:「如果他春風得意,我會想方設法的,從他的身上撈好處。但他在被一群人欺負時,我卻會心疼。」
這番話,絕對是她的真心話。
「我明白了。」
於立心點頭:「因為你是看著他長大的,所以當他面臨真正的危險後,反而激發起了你骨子裡的母愛!」
立心書記,請把母愛的「母」字去掉。
苑婉芝心裡輕輕地說。
「打個不恰當的避雨,你就像保護幼崽的母獅,在被強敵圍攏後,哪怕明知就算拼盡全力,也無法帶著幼崽衝出重圍,只能會被撕成碎片。但母愛卻促使你,即便是戰死,也絕不會拋棄他。婉芝同志,那我祝你好運。」
於立心真誠的祝福後,放下了電話。
他雖然很佩服,母愛被激發出來的苑婉芝,為保護崔向東不惜做好了敗、即是死的準備;但絕不會表態,會在適當的時候替她化解下危難。
因為颶風來勢洶洶!
肩負於家全族利益的於立心,不敢也不會為了崔向東,就擅自出頭。
「哎,那個小子明明在青山大旱中,展現出了為民奉獻的精神;破獲國際人販重案;開發出了領先全球的平板技術;更是搞到了兩台,最先進的工具機。可為什麼,就不能躺在這些功勞上,穩穩噹噹的晉升呢?」
於立心坐在書桌後,點上了一根煙。
這麼多的貢獻,隨便拿出一件,放在其他的年輕人身上,那都是通往光明的階梯。
那就更別說,這些功勞都是一個人立下的了。
「其實追根溯源,還是因為那個小子在去年時,發表的那篇文章。」
於立心拿起了毛筆,在紙上緩緩地寫了起來。
「一鳴驚人,被選為天之棋子。卻也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很多人的對立面。他如果僅僅是一篇文章,或者是一件功勞也還罷了。偏偏接二連三的,做了那麼多的事。這就是要衝頂的節奏。那小子如果真沖頂了,會不會打擊那些,打擊過他的人?打擊他的那些人,又怎麼敢放任他野蠻成長?」
他放下了毛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於立心看著這剛勁有力的八個毛筆字,接連苦笑。
輕輕地敲門聲傳來。
是於夫人。
手裡端著一碗剛熬好的雞湯,放在了他的面前。
隨即坐下,說:「剛才老二來了電話,問會不會把於歡調回青山?我說,你還在書房內。」
於立心雙手捧起雞湯,低頭說:「你給小歡打個電話,詢問下他的意見。」
於夫人——
倆人夫妻那麼多年,她怎麼能不理解,丈夫為什麼讓她打電話的意思?
丈夫這是不同意,讓小兒子回來!
但他身為於家的家主,又不能輕易的發話。
因為。
於立心如果直接打電話,不允許小兒子回來,就代表著於家偏向於崔向東那邊,會引起整個於家的不安。
但於夫人問小兒子,那就僅僅代表著母親的個人意思。
「好吧。這個壞人,我來當。」
於夫人苦笑了下,回到客廳內拿起了電話。
嘟嘟嘟!
於歡的電話叫起來時,他正抱著娟娟呼呼大睡。
媳婦娟娟是昨晚十點左右,忽然來到彩虹鎮的。
給他帶來了一個,只能在被窩裡說的特大消息。
「誰啊?」
於歡睡眼惺忪的拿起電話。
「是我,媽媽。」
於夫人柔聲說:「你爸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回青山工作?剛才,你二叔也來電話問過了。你二叔還說,如果你願意回青山的話,就把你安排進財政廳。」
「回什麼青山?」
於歡皺眉嚷道:「青山市里,有十幾萬頭豬嗎?省單位的那些人,整天除了勾心鬥角,還會幹點別的嗎?我在青山,能和老崔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嗎?我如果就這樣走了,以後怎麼有臉去見老崔、老賀還有彭老六他們?告訴老頭子和二叔,我的事,他們少管!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算計!行了,我還得睡覺呢。」
不等母親說什麼,於歡就結束了通話。
然後再次抱住了大肚子媳婦,很快就發出了呼嚕聲。
太陽冒了出來。
崔向東打著哈欠走出了客廳,對著太陽舒展雙臂,大聲吟道:「春眠不覺曉,老方早上好;夜來風雨聲,老樓累斷腰。」
剛進門的方臨瑜——
四處搜尋可以行兇的武器。
在廚房裡做飯的聽聽,悄悄把一個小掃把,從窗口丟了出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