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家好像心照不宣一樣,在整個龍港街道辦,大家對丁長生都是客客氣氣的,這種客氣的背後是一種敬而遠之的冷漠,所以丁長生感覺,在這裡還沒有在督導室乾的輕鬆,這裡的人好像人人都帶著面具,又好像是處處提防著他,這使他很是鬱悶。
「小丁啊,上一次的鑼鼓巷拆遷你讓我們看到了你的工作能力,特別是在處理程倩倩的事情上,大家對你那是由衷的敬佩,所以接下來的工作還很重,我希望你再接再厲,一定要協助市里把拆遷工作做好,我也知道,拆遷工作是所有工作中最難做的,而且風險很大,正因為如此,我又從其他部門調了兩位同志協助你,當然了,按照你的要求,我也和程倩倩同志談了,說了你的意思,但是她毫不鬆口,一定要跟你干拆遷,我費了不少口舌,但是這個同志認死理,我是說服不了她了,要不這樣吧,你們這個組先讓乾乾干內勤,你看怎麼樣,真正去現場的事情就不要讓她去了」。在黃友生的辦公室里,丁長生態度真誠的見識了黃友生舌綻蓮花的口才。
「黃書記,我沒有問題,不知道給我派來的兩位同志都是誰啊?」
「哦,待會沈木會帶著他們去你辦公室的,都是新考上的大學生,很有戰鬥力,他們呢,也很想干出一番事業,在艱苦的崗位上鍛煉自己,強烈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所以就派到你那裡去了,讓他們也見識一下,這公務員也不是好當的」。黃友生說的義正言辭,很有說服力,但是越聽丁長生越想脫下鞋來打他的臉,強忍著噁心將他的話聽完後,鬱悶的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媽的,拆遷這麼重要的事,你給我派兩個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大學生來當炮灰,你他娘的真是看得起大學生,唉,看來今後的事還不一定怎麼樣呢,火車站的拆遷不是鑼鼓巷,單單長期盤踞在火車站旁邊的地痞流氓就夠頭疼的,再加上一個挨著一個的釘子戶,可以說這裡除了強拆沒有其他希望,難道他有和平解決的本事?
「丁主任,在呢,我給你送兵來了,努,就是這兩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丁長生剛剛在辦公室坐下來,悶氣還沒有生完呢,沈木就帶著兩個年輕人進了辦公室,而且還是一男一女。
「坐吧,我這裡沒水,要喝自己倒」。丁長生也沒有給沈木好臉色看,他是真的生氣了,不知道黃友生這是在拆台還是故意考驗他的耐性,按說這樣的事可以和仲華透露一下,但是想想沒必要,要是自己連這點事也擺不平,那以後也難當得起仲華給自己的其他重要任務。
「沈主任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沒人惹我生氣,我是自己氣著自己了,對了,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考上的?」丁長生看了一眼沈木後面跟著的兩個年輕人,其實在兩個大學生眼裡,丁長生更是年輕,只不過丁長生已經感覺自己的身心已經老了,所以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
男生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女生搶先了:「丁主任,我們是今年剛剛考上的公務員,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丁主任並不歡迎我們似得?」這個女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含糊,直接將丁長生一軍,因為從進屋起,她就發現自己這個未來的上司根本沒拿正眼瞧他們一眼,這讓她很生氣,所以忍無可忍,話一出口就不太好聽。
沈木驚異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女生,然後對丁長生笑了笑,說道:「丁主任,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先走了,人我已經帶到了,剩下的就沒有我的事了,您忙吧」。說完,賊賊的笑了一下,轉身閃人了。
丁長生沒理他,看他走出了房間,然後站起身,慢慢走到門口,將門死死的關上了,男生倒是沒什麼,女孩的臉有點紅,顯然是為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後悔了,但是為了面子,還是死撐著。
「首先呢,恭喜你們考上了公務員,但是按照我的想法,你們兩個的成績應該還不錯,但是可惜的是,沒有關係,所以就被分到我這裡來了,這位女同學剛才說了,說我不歡迎你們,沒錯,我是不歡迎你們,一點都不歡迎,因為我不願意看見像你們這樣年輕的生命浪費在這樣的事情上,你們都是有高學歷的人才,應該到更好的地方發揮你們的聰明才智」。
「你們可能覺得我說的有點荒唐,哪有一個上司這樣嚇唬下屬的,其實我一點都沒有說謊,就在前幾天,也是為了拆遷,我的一個同事被拆遷戶挾持為人質,全身倒上了汽油,拆遷戶手裡拿著打火機,要是萬一激動了,就有可能被燒死,你們說我是在嚇唬你們嗎?再說了,你們剛剛畢業,從校門直接進入單位的大門,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分你們來的人直接把你們塞到了拆遷辦,看起來他們還真是看得起你們啊」。
「丁主任?你就是那個自己潑上汽油救人的那位吧?」女生尖叫一聲問道。
丁長生嚇了一跳,轉身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女孩,心想,我都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聽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嗎?唉,這都是什麼智商啊?
「你們真想在拆遷辦呆下去?」丁長生答非所問的問道。
「是」,「嗯」。兩個人都是齊齊點頭,丁長生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搞不清他們在想什麼?
「那我問個事,你們最長能夠跑多遠?」丁長生問道。
…………
「那好,以後每天跑五公里,每天都跑,記住了嗎?」
「丁主任,為什麼,我們每天上班已經很累了,要是再跑……為什麼呀?」
「嘿嘿,為了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