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河山 第九百一十七章 是一個務實之人

    便是位於京畿重地的河南路,除了那些爛的提不起來衛軍,以及還在整訓的新軍之外,都沒有什麼可戰之兵了。書神屋 m.shushenwu.com唯一還有一些戰力的,恐怕只有京城這些,當初自己帶到隴右去的御林軍一部。其餘大多數,便是連剿匪的職責,都未必能夠勝任。至於新軍,形成戰力還早。

    雖說那些流民,相當一部分已經遷往寧夏府,可如今這河南路境內的流民數量依舊龐大。鄭州與均州雖說已經恢復元氣,但還是經受不起半點波折。而山東路與河北路,以及兩淮是朝廷如今的主要糧食來源。若是因為加收稅錢,在激起什麼民變,這後果恐怕會更加的嚴重。

    想到這裡,也知道如今身為正相的傅遠山為難之處的黃瓊,輕聲嘆了一口氣道:「傅大了,你的難處寡人不是不清楚。宰相、宰相,職責便是協助帝王執宰天下的。大到兩線戰事錢糧支出,這文武百官的俸祿,督促諸路施政,小到各級官員是不是盡責,都要你這個宰相經手。」

    「寡人這邊,每日裡面批多少摺子,你那裡就收到多少摺子。寡人累,你和呂蒙正這兩個正副相,比寡人還要累。寡人這邊大筆一揮,具體落實卻需要你們去逐一的落實。所以,寡人從未認為你精打細算,是什麼過錯。而且非但不是過錯,還是真正忠心為朝廷辦這差事。」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的道理,寡人還是清楚的。但傅大人,有些東西可以省,有些東西是不可以省的。尤其是眼下戰事正酣的時候,非但不能省,甚至拖都不能拖。錢糧不足,你解決不了,可以來找寡人。中書省實在無力籌措的話,寡人可以從內庫給你們撥付。」

    「寡人也知道,傅大人是不想將國庫,與內府庫混為一體。這樣公私不分,於國於天家都不利。但事有輕重緩急都火燒眉毛了也就別頭疼醫頭了。這天下不是黃姓一家的天下,而是天下蒼生的天下。黃家身為帝王之家,只不過是代天牧民罷了。不能只顧著享福,而不及社稷。」

    說到這裡,黃瓊輕微嘆息一聲道::「其實,傅大人想要臨時加一些稅,待叛軍平息之後再減免的想法,寡人不是沒有想過。可傅大人,你也是進士及第多年為官之人。也是從知縣一路升上來的,更是做過制置使、知府的人,朝廷的那些官的齷齪手段,比寡人還清楚的多。」

    「尤其是那些地方官,自認為天高皇帝遠。在任上天老大、地老二,他排行老三。朝廷加征一文錢的稅,他就敢多加一百文。朝廷加征一斗米,到了他們就敢徵收一石。最為關鍵的是,那些真正有錢的官紳、宗室,占據了天下大部分的土地,卻是依靠身份不肯納稅納糧。」

    「朝廷加稅容易,但這些稅錢與每年的錢糧一樣,最終落到的還是那些無權無勢,最低層的百姓頭上。這天下的百姓負擔,本身就已經極重了。辛苦勞作一年,完了朝廷的錢糧,再加上貪官墨吏層層伸手,便是連一個溫飽都落不下。遇到災年,更是要賣妻賣兒女才能生存。」

    「傅大人,自古以來,這天下的老百姓,從先秦到前漢,再到隋、唐,造反的老百姓又有幾個是主動造反的?那個不是官逼民反?如今朝廷兩線作戰,本身就已經左支右絀。若是這中原大地,再加上兩淮之地,在來上幾次百姓作亂,恐怕這個大齊朝就真的要亡國滅種了。」

    對於黃瓊這番話,傅遠山卻是有些不服氣道:「殿下若是擔心貪官污吏,在其中上下其手,大可以用中書省的名義,以張貼布告的辦法,將朝廷每畝地加稅多少,待平叛之後朝廷給予何種補償,都一一張榜公布,公示給這天下的民眾,並不給那些貪官污吏,上下其手的機會。」

    傅遠山的這個建議,黃瓊卻是古怪的看了看他一眼,良久才道:「這世上最為複雜的便是人心。你張榜公示,那些榜文,你能都從京中派人去張貼?無論什麼樣的榜文,不是還得從中書省下發到諸路,在通過府州縣張貼嗎?一張告示,內容稍微刪改一下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況且,那些真正繳納錢糧的百姓,又有幾個識字的?這告示的內容,不還是當地官府怎麼說怎麼是?這又有那個老百姓,能分辨清楚告示上是真是假?若是南邊的那位,在趁機散布流言,這天下誰又能不保證,再出現一個陳勝吳廣?這個機會,南邊那位主是不會放過的。」

    「我們這邊越亂,遍地都是烽火,他才會越高興。到時候,我們是顧及江南、塞北,還是顧及這中原大地?廣南東西路發生叛亂,哪怕整個江南都丟了,一時都未必撼動朝廷的根本。但若是中原亂了,那才真正是咱們的心腹大患。傅大人難道忘記了,山西路是怎麼亂起來的?」


    黃瓊這番話說罷,傅遠山直接沉默了。作為中書門下平章事,如今大齊朝的宰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如今推動這個帝國運轉的官僚機構,究竟已經是多腐朽。而隨著桂林郡王叛亂,便是就連僅有的外表那層說不上個光鮮,但也可以的遮羞布,都已經被徹底的揭開。

    他也知道,眼前這位主,一直都在想辦法扭轉乾坤,給這個腐朽機構,注入新的活力。組建軍機處,大量提拔有才華,操守至少過得去的年輕官員,試圖部分改變如今這個局面。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是不可能一觸而就的。而現在要面臨的,卻又是開國以來最複雜局勢。

    在平叛與抵禦外辱,成為第一要務的情況之下,任何事情都要為這兩件事讓路。可依靠這些龐大、低效,而又貪婪與腐朽的僚體制,去應對這種局面,任何人都會感覺到異常的艱難。而在這一點上,傅遠山也是深有體會,很多時候,他這個宰相,都時刻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這位太子爺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如今平叛事宜高於一切,沒有什麼比平叛更為重要的。因為在齊遼對峙最前端,做過燕山知府的傅遠山看來,北遼此次傾巢南下寇邊,不過疥癬之患。只要能守住山西、河北內外長城一線,北遼就算軍力再強,也根本就是無可奈何。

    如今北遼寇邊的主要方向,便是燕山府一線。在雲州方向,雖說也集結萬餘軍馬,不過是騷擾,外加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罷了。而燕山府周邊群山懷抱,地形極其險峻,北遼的騎兵根本就施展不開。北面又有長城,沒有了騎兵優勢的北遼,想要拿下燕山府只能說是痴人說夢。

    這燕山府自古以來,便是中原王朝與北方遊牧民族對峙的前線。從先秦開始,還沒有任何一個遊牧民族,從北面攻破過燕山府。無論是曾經縱橫在草原的匈奴,還是突厥、鮮卑、燕山府依靠的,正是地利之險。只要燕山府保在本朝的手中,北遼就對中原大地無可奈何。

    而南邊叛亂,才真正是如今心腹大患、桂林郡王府一府的財力,恐怕以遊牧起家的北遼,所有部族加一起都遠不如。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便能招兵聚糧。在加上朝廷低效、腐朽的官僚體系,應對這樣的對手,恐怕要事倍功半。最為關鍵的是,江南是朝廷最大的歲入來源。

    如今桂林郡王府在南方起兵造反,已經攻占了大半個江南西路,整個湖廣南路。而若是江南西路全部淪陷,那麼江寧府便危險。如果江南東路丟了,這朝廷便是守住江北又能如何?江南東路江寧府、蘇州府、鎮江府等幾府,一府一年財稅進項,幾乎相當於一個陝西路。

    若是江南東路與兩浙都丟了,那朝廷本就捉襟見肘的歲入,恐怕就更入不敷出。若是單獨依靠山東路和兩川,無論如何也揭不開這個鍋的。趁著叛軍還沒有能夠徹底席捲江南,朝廷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徹底將其剿滅在江南東路之外。哪怕在北方,造成幾次叛亂也在所不惜。

    傅遠山不是不知道百姓之苦,但在他看來,長痛不如短痛。一旦江南失守,任叛軍做大,將來平叛不知道還要付出多少代價。這也是兩權相害取其輕,最無奈的選擇。可眼前的這位主,在這一點上,卻是與以往一貫殺伐果斷的做派,大相徑庭不說,甚至還相當低的固執。

    看著傅遠山憂心忡忡的神色,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的黃瓊。卻是笑了笑,出言安撫道:「傅大人不必憂慮,對於歲入艱難,寡人已經有了一定的解決之策。放心,絕對不會讓你這個宰相難做的。如果兩線戰事,任何一方半年之內見不到分曉,寡人保證給你弄來四百萬貫錢。」

    黃瓊的這個保證,讓傅遠山不由得目瞪口呆。他仔細琢磨良久,將朝廷所有來錢的道,都仔細的琢磨了一遍,也沒有想明白除了加稅之外,這位爺可以從那兒弄來這個四百萬貫錢。只是就在傅遠山張口想要問一下黃瓊,這筆錢可以從哪兒出的時候,黃瓊卻是打斷了他。

    拍了拍一臉疑惑的傅遠山肩膀,黃瓊道:「傅大人,寡人這些日子,批摺子批得乏的很,好久都沒有放鬆一下了。寡人今兒不請自來,可不是與傅大人來談政務的。寡人聽說,傅大人這園子裡面菊花開的甚好,所以才來叨擾一下。過了今兒,寡人就是想來都沒有閒暇來了。」

    聽到黃瓊說這番話時,骨子裡面透出的說不出疲憊,也知道這位主這些日子,又要處理軍政事務,又要準備登基大典,可謂是忙的團團轉。更知道,這位主想讓你知道的,你不問他也會告訴你。若是他認為還不到別人知道的時候,那麼你就是用刀子撬他的嘴,他也不會說。

    無奈的傅遠山,也只得陪著黃瓊,在自己的花園裡面散步。其實傅遠山不知道,眼下忙的分身乏術的黃瓊,又那裡有這個閒暇,來他府中賞菊?他花園裡面的菊花開得再好,純粹俗人一個的黃瓊,也沒有任何的興趣。更何況,自幼在母親的薰陶之下,黃瓊更喜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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