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樓春 第28章 來者是誰

    「說什麼呢,怎麼可能?」羅峰否定她。

    「那是為什麼?」沈知蘊問。

    「不知道。」羅峰說。

    「那你就這麼肯定不是因為鬧鬼?」沈知蘊問。

    「當然了,書院沒人是因為官府不開設。」羅峰又變了口徑。

    沈知蘊不知道他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的,接著問,「為什麼不讓開?」

    羅峰突然跑到前面屋子的窗戶跟前,敲了兩下窗子,叫喊,「老劉!老劉!在不在!來客人了!」

    裡面沒人應聲,羅峰開心地推開門進了屋子,朝外面喊,「沈哥進來吧!」

    沈知蘊跟上前去進了屋子,屋子裡亂七八糟的,地上都是紙筆,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誒,你可別踩了地上的東西,雖然都是一堆沒用的爛紙,但你要踩了老劉他還要生氣。」羅峰已經找了個藤椅躺下,感嘆道,「還是這間屋子涼快啊!」

    沈知蘊光顧著看腳下的東西,一抬頭看向屋子裡沒人,「怎麼沒人啊?」

    她還以為屋子裡有人羅峰才帶她進來的。

    「我不就是人嗎?」羅峰舒服地躺在藤椅上翹起二郎腿。

    「你小子,你浪費我時間,就是在壞我財路。」沈知蘊佯裝生氣。

    「沒有啊,我沒有耍你,這屋子確實是管事的屋子。」羅峰坐起來說,「都說了管事的不一定在,一切隨緣,我答應把你帶來,但管事的在不在你總不能怪我吧。」

    「這管事的有錢領嗎?」沈知蘊問,「這每天不在自己職位上的,也不怕上面怪罪?」

    「怪罪什麼?都跟你說了這書院是官府不讓開,這就是廢了,有人管著又能怎麼樣,頂多就是個看院子的。」羅峰不甚在意地說。

    「誒你站那麼遠幹什麼?過來呀!」羅峰看見沈知蘊還在門口站著,招呼她過來。

    沈知蘊抬起腳,帶動地上的紙張都捲起一個角,感覺門外來陣風裡面地上的東西就完蛋了。

    「那管事的什麼時候能來?」沈知蘊問。

    「不知道,我還能管住他?」羅峰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不爽。

    沈知蘊突然想問,「你小小年紀,在這廢書院裡當個掃地的蹉跎時間幹什麼?莫不是給的銀子多?」

    羅峰煩躁的扯了扯領子,「哪來的銀子,我是被坑了!」

    沈知蘊終於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了興趣,「怎麼回事兒?」

    羅峰瞅了她一眼,「憑什麼告訴你?」

    沈知蘊從錢袋裡掏出幾塊銀子,抬手要朝羅峰扔過去。

    羅峰身子前傾,雙手舉到前面準備接著。

    沈知蘊朝上一拋銀子,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羅峰被戲耍了又生氣地躺回藤椅上,「切,沒意思。」

    沈知蘊又墊了墊手裡的銀子,「你給我講講你怎麼被坑來書院掃地的。」

    羅峰聽著銀子碰撞清脆的聲音,心裡痒痒,又坐起來說,「你先給我銀子,我就給你講。」

    「不行,我先聽聽你的故事值多少銀子,萬一你拿了銀子隨便編了個故事來應付我呢?」

    「你先給。」

    「你先講。」

    沈知蘊態度堅決,羅峰煩躁地一擺手,「行行行,我講,我講行了吧。」

    沈知蘊滿意地點頭微笑。

    「這爛書院,剛建成的時候,遠近村落里想讀書的人家都把孩子送過來讀書,聽說這書院不是縣令開恩,是京城那邊的貴人下的命令,撥的銀款。」羅峰說,「你知道很多地方都建了書院嗎?還都是不要錢的,都是官府請的老師。」

    沈知蘊點頭,「我知道。」

    「但這附近建書院的也就花縣一個地方了,去其他地方讀書,太遠了,來回不方便的。」羅峰說。

    「那花縣應當是不缺學生來讀書的。」沈知蘊摩挲著銀子說。

    羅峰繼續講,「本來到這裡讀書的人挺多的,但官府吃了屎一樣突然不讓人來了,說的理由是書院還需修繕。」羅峰冷笑一聲,罵道,「修繕個屁!再修繕房子都快塌了。」

    「那你還是沒說你為什麼在這裡干掃地的活兒啊?」沈知蘊聽半天都只聽了個皮毛。

    羅峰「呸」了一口,「狗官府,我就是被這書院騙來花縣的。走了老遠的路來了這裡,結果說不開了,氣死老子我了!」

    沈知蘊蹙眉,「那你這是由恨生愛,在這裡當白工?」

    羅峰用一種「你在放屁」的眼神看著沈知蘊,嘴張合了好幾次,也沒吐出一句話。

    沈知蘊看他欲言又止,不由睜大了眼睛,「難道你真這麼愛好獨特。」

    「放屁!」羅峰罵她,「什麼腦子有病的人才會由恨生愛啊!」

    「那為什麼?」沈知蘊問。

    羅峰小聲地說,「盤纏丟了」

    「什麼?」沈知蘊沒聽清。

    「盤纏被人偷了!」羅峰破罐子破摔。

    十四、五的少年總是要面子,想長大又沒什麼本事,心裡上已經懂事了知道了父母掙錢的不易。

    「欸」羅峰幽幽嘆著氣,「我要是書沒讀成,錢也丟了,我回去我娘得被我氣死。」

    沈知蘊有些錯愕,感覺好像戳中了少年的傷心事。

    羅峰看見沈知蘊同情的眼神,心裡煩躁,「看毛啊,銀子給我,你說的!」

    同情歸同情,銀子還是不能隨隨便便花出去的,話得問清楚。

    沈知蘊握緊銀子,「所以你就留下來當雜役賺錢?這可不是什麼來錢快的活計。」


    羅峰無奈地說,「不僅被偷了錢,還不小心點著了那破管事的文稿,他要訛我一筆,我沒錢,打白工還債。」

    原是來了花縣,知道書院關門之後,心裡氣惱,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找個客舍留宿一晚,第二天再原路返回。

    結果一覺起來發現盤纏被偷了,他找不到人,找客舍的老闆娘去鬧,人老闆娘覺得他訛人,給了他一巴掌叫夥計給他扔了出去。

    羅峰覺得自己也太倒霉,太吃虧了,想起那閉門的書院,想來裡面該是沒什麼人。

    於是半夜翻牆進了書院,想著偷些書倒騰買了也算是賺了,反正也沒人來這裡讀書。

    結果剛溜進一個屋子裡,以為是個空屋子,推門進去剛點著火摺子,被人在黑夜裡一呵斥,「誰!」

    羅峰嚇得手一抖,火摺子掉在了地上,地上全是亂七八糟的廢紙,「嗞」一下就起了火。羅峰和那人趕忙過來用腳踩滅,越踩越亂,最後是那人去院裡打了幾盆水才潑滅的,費了好一番功夫。

    等燭燈點起來,羅峰嚇得癱坐在地上,地上不是灰燼就是浸了水的紙張。

    點燈的人就是這屋子的主人,是這書院的管事,也是剛剛羅峰在屋子外面喊著的老劉。

    老劉說要把羅峰抓去報官,羅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老劉大腿,哭訴自己悲慘的遭遇,「您行行好行行好啊嗚嗚嗚嗚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你把我送到官府,家裡還有七十歲老母要我贍養啊嗚嗚嗚嗚」

    羅峰在這邊嚎啕大哭,遠在村子裡還不到四十的母親打了個噴嚏。

    老劉嘆氣說,「你可知你剛剛燒掉的,都是名家大師珍藏的手記。我把這些紙鋪到地上,本來是為了方便整理,這下你可攤上大事了。」說著又一聲嘆氣,濃濃的憂愁雜糅在其中,聽的羅峰心拔涼拔涼的。

    羅峰被唬得一愣一愣,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如果真毀了名家大作,他母親就是賣一輩子豆腐,種一輩子的地,都補不上這個大窟窿啊!

    把他賣了吧可就是把他賣了也賠不起啊!

    「求您放我一馬,我做牛做馬報答您!」羅峰抱住老劉大腿,哀求道。

    老劉似是為難,哀聲嘆氣,「算了,你也就是個半大孩子,這簍子我替你補上吧。」

    羅峰當時感激涕零,想認老劉當乾爹的心思都有了,所以答應了在書院當打掃的白工。

    「他就是個騙子!」羅峰怒斥,「什麼名家大作,我呸!」

    「我在書院待了不過幾天,他那屋子裡又是一地爛紙。」

    沈知蘊說,「那還不是你起了壞心思,竟然過來偷東西,虧你之前還讀過書。」

    羅峰自知理虧,沒底氣地說,「那我還不是給他打了幾個月的白工。」

    明明知道老劉誆了他,但發現後也沒臉回家,借著被老劉誆騙的名義,躲在書院裡,不敢回去面對村子裡的母親。

    沈知蘊將銀子拋給羅峰。

    羅峰驚喜地接住,有一個滾落到地上,羅峰又從藤椅上下來蹲下去撿,再一抬頭的時候,沈知蘊已經走到了門口。

    「你去哪?」羅峰喊住沈知蘊。

    「管事的不在,等他來了我再來。」

    沈知蘊不回頭地走了。

    「慢走不送——」羅峰朝著沈知蘊的背影擺手。

    羅峰以為沈知蘊離開了書院,又回到藤椅上躺著偷懶。

    沈知蘊卻沒馬上離開,在書院裡轉悠了一番。

    這書院規模是沒偷懶的,後面還有個菜園子。

    那為什麼官府不讓書院招人呢?

    沈知蘊回到了院子裡。

    江予衿問如何了。

    沈知蘊搖搖頭,將打聽到的消息給江予衿講了一番。

    「會不會是強豪壓制,富人們不想窮人子弟和自己孩子搶科舉的排名?」江予衿猜測。

    「可能不大。」沈知蘊說,「若是強豪壓制,當地應該官官相護,和那強豪聯合,連個讀書的事都要壟斷,平日裡也定當囂張跋扈,壓榨百姓。」

    「可我昨晚外出,我不知花縣宵禁的那般早,被巡邏兵逮住,他們三言兩語就放過了我,甚至聽我說是外地人,連身份文牒都沒檢查,就催促我趕緊回住所了。說明這裡官兵待人還算溫和,當然也可能只是我運氣好,遇到了一眾溫和的巡邏兵。」沈知蘊說。

    江予衿說,「我們二人脫離大隊伍,逸城估計已經派人挨個警告霖州的各個城縣了。」

    「還用現在警告嗎?早在咱們出京的時候,這邊得了消息,哪個地方不是嚴陣以待。」沈知蘊說,「我和逸城同知說,我和你是輔臣,鄧長春是欽差大臣,逸城那邊注意力大部分還是在鄧長春和駱曾文身上的。」

    江予衿點頭,「那我們接下來還要私下查辦嗎?我估摸著不多時各地方就得了逸城的令了。」

    沈知蘊搖頭,「不用,私查能查出來,便不用我們這些當官的南下了。我們直接去找縣令,用朝廷的令牌命令他們,我要看看這書院不開設能有什麼理由,那學田的收支賬本,膽敢有一絲糊弄,這縣令便不用繼續做了。」

    其實沈知蘊是慍怒的,多少朝臣為民請命,陛下才讓戶部撥了銀子建書院。朝廷給寒門子弟這麼好的機會,廣設書院,是天下大惠,學田的賬目是一回事,有人貪錢是少不了的,但這書院直接關閉,真是太過猖狂了!直接置皇命為虛無!

    廣建書院的銀子撥到各州已經半年多,這次她要查不清個案子,都無顏面對朝堂中的同僚。

    還有一部分撥款現在到了逸城,沈知蘊覺得這批銀子真是運得早了,給了這州縣作假貪私的機會。

    於是沈知蘊和江予衿帶著那些隨從去了官府。

    「來者是誰?」門口的守衛問。

    沈知蘊出示京城令牌,「奉陛下之命,查辦霖州學田!」

    守衛趕忙進去通報,近日京城有大官來霖州查辦,他們都是得了消息的,但沒想到其他的大城池還沒傳來消息,先讓他們這個縣城給碰上了。

    縣令和師爺趕忙小跑著出來迎接。

    那縣令是個體形肥胖的男人,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肉都在顫抖,也不知道是胖的還是害怕的。

    師爺是個瘦弱的,面部凹陷,站在縣令旁邊扁得和片紙一樣。

    縣令看了沈知蘊的令牌,檢查過後確確實實是京中令牌,心裡大喊倒霉,面上卻喜笑顏開,諂媚到,「諸位大人一路辛苦了,快請進。」

    見來人就十來人,縣令想問又不敢問,怕冒犯了貴人,沈知蘊瞧見縣令躊躇的神色,開口說,「其餘幾位大人已經到達逸城了。」

    那縣令被猜中了心事,又是心中一緊,用袖子惶恐地擦擦汗,「好,大人請進。」

    上架啦上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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