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自嚴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過來,眸子頓時一亮,拍手叫道:
「雲真人果然妙計!」
「若是放開糧價限制,商人見有利可圖,必定會克服重重險阻,將糧食販運到嚴州。」
「等糧食多了,糧價也就自然而然降了下來。嚴州的糧荒,自此迎刃而解!」
李標瞬時醒悟,自嘲地笑道:「我也是老糊塗了,這麼簡單的法子,怎麼就沒想出來?」
馬士英笑道:「閣老寶刀未老,只是雲真人智謀絕倫,非常人能及也!」
李標捋著鬍鬚,讚不絕口:「天大的難題,雲真人舉手之間便輕易化解,如此才智,下官望塵莫及!」
這話貧道愛聽,接著吹,接著拍雲逍風輕雲淡地一笑。
接著雲逍又提出,讓浙江巡撫衙門行文各地,免除運往災區各類糧食的商稅,降低商人的成本。
利益的誘惑之下,就不信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不上套。
為了老百姓不餓肚子,也只有苦一苦這些商人。
雲逍在嚴州住了一晚,翌日便從陸路前往杭州。
馬士英急於表現,嚴州的災情,不會有多大的問題,用不著雲逍親自去操心。
連日奔波,雲大真人也是累了。
加上劉太妃等人還在杭州,自己不去陪同,有些不大好。
啥,懿安皇后?
瞎想啥呢!
雲真人一個方外之人,又怎麼可能,對木匠皇帝的皇后有什麼想法?
接下來的日子,嚴州的糧價,可謂是波瀾起伏。
官府取消了糧價監管,允許商戶漲價。
市面上沒有糧食,卻並不意味著真的沒糧。
這年頭官府不存儲糧食,可那些大地主,卻又都是囤糧的習慣。
如今大把賺錢的機會到了,自然是要把糧食賣出去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官府發出公告當天,米價就從5文一斤,暴漲到10文,然後一路攀升。
最高的時候,竟達到80文一斤,漲了十幾倍之多。
嚴州城內,怨聲載道。
馬士英立即從馬青天,變成了馬剝皮。
不過百姓們埋怨歸埋怨,總算是有了糧食,不至於餓肚子。
外地的商人聞風而動,大批糧食源源不斷地運入嚴州府。
水路不通?
可以走陸路啊!
雖然成本高出了數倍,可賺的也多啊!
還有很多糧商繞道走衢州,不辭勞苦地將糧食轉運到嚴州。
隨著大量糧食湧入嚴州,糧價開始連續暴跌。
很多本打算發一筆橫財的商人,吃了一個大啞巴虧。
可來都來了,總不至於把糧食又運回去。
這些商人絕大多數都是外地的,在嚴州地界上,還玩不起囤積居奇的把戲。
沒辦法,也只能將糧食賤賣掉。
米價迅速暴跌,一路跌到3文錢一斤,竟然比平時還要便宜。
於是乎,馬剝皮又成了馬青天。
這天馬士英帶著心腹師爺,來到街市上暗訪。
「謫仙人,名不虛傳!」
馬士英目睹市面上糧食充足,糧價比平時還要低,情不自禁地一聲驚嘆。
也就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就輕易解決了嚴州的糧食危機。
這種以退為進的手法,簡直是絕了!
敬佩之餘,馬士英心中越發的敬畏,接著卻又憂心忡忡起來。
師爺詫異地問道:「如今糧價已經平抑,大人還在為何事煩憂?」
馬士英搖頭不語。
他在嚴州當了多年知府,自然知道浙江官場有多黑。
在『糧食』這篇文章上,浙江的官員不知做了多少花樣,撈了多少銀子。
他這個嚴州知府,自然不會眾人皆醉他獨醒,這樣的官,在大明活不過三集。
官員之所以如此猖狂,是因為從地方到朝堂,都是自己人,也就是把皇帝給糊弄著。
皇帝好糊弄,怎麼可能瞞得過雲逍子?
那可是能洞曉天機、推演未來的謫仙人啊!
糧食的事情,遲早會暴雷,到時候身家性命不保。
「走,去河堤工地上去!」
馬士英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索性不再去想。
心煩的很!
何以解憂,唯有工地!
這是馬士英這段時間總結出來的經驗。
但凡有煩心事,到工地上幹上一天重體力活,啥煩惱都沒有了。
師爺一陣腹誹。
這位咋還就上癮了呢?
雲真人都走了,你演戲給誰看?
雲逍回到杭州,立即安排布置在浙江全境清丈田畝,重新整理田籍。
當然了,具體的事情輪不到雲大真人去操心,那是王應熊的事情。
雲大真人只負責動嘴皮子,另外就是陪皇后,不,教導太子朱慈烺。
政令一經公布,浙江震動。
來了,他來了!
雲逍子終於對浙江下手了!
上至浙江巡撫、布政司衙門,下至各州縣的官吏、士紳、豪族,無不惶惶不可終日。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一月。
這天,天空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西湖之勝,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雪中的西湖,吸引了無數文人騷客前來遊玩。
一群風流雅士,帶著美貌歌姬,游湖賞雪,紅爐煮酒,吃著火鍋子,涮肉吃菜,暢談人生,淺酌輕唱,著實快哉!
湖心亭。
這裡無疑是西湖賞雪最佳地點。
此時湖心亭被十幾個遊客包場,閒雜人等無法靠近。
只是這些人無不愁容滿面,美景、美酒,也難解憂愁。
這些可都不是尋常人物。
千年名門望族、兩浙第一世家錢氏的當家人,東陽盧氏、寧波楊氏、山陰張氏、海寧查氏
任何一位,都是浙江響噹噹的豪紳。
浙江是人文薈萃之地,大明自立國一來,光是浙江籍的內閣首輔,就高達11人之多,溫體仁正是其中之一。
浙江籍的朝廷重臣、封疆大吏,更是不計其數。
這也導致浙江不僅豪門世族多,官宦世家也是極多。
此時這麼多的豪門世族當家人聚集在這裡,自然是有共同的利益。
「諸位都在這裡唉聲嘆氣,難道這就能讓雲逍子改弦易轍不成?」
一名身穿裘皮、面容清秀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發出一聲輕笑。
這人三十出頭,在眾豪紳當中顯得十分年輕,然而他卻坐在主位上,儼然以他為主的樣子。
此人名為秦鳳梧,並非是浙江士紳,不過是個舉人。
能夠讓全浙豪紳如此相待,是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巡撫陸完學的內侄。
陸完學不方便出面辦的事情,都是由秦鳳梧來操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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