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的乾爹文化,歷史悠久。
只不過古代的乾爹,那是真乾爹,跟後世的乾爹完全是兩回事。
只是由於某個道士的原因,如今的江南,『乾爹』這個稱呼可就變了味。
那道士在某個特定的場合,讓柳如是、董小宛叫『爸爸』。
兩個女人在跟閨蜜私聊的時候,漏了口風。
於是乎就傳揚了出去,導致侍妾叫『爸爸』,竟成了一種風尚。
然後又進一步演變成認乾爹的風氣。
這就是所謂的名人效應。
只不過這道士這兩年在京城,還不知道江南有了這樣的歪風。
更不會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即使知道,也絕不會承認。
叫爸爸,跟認乾爹有什麼關係?
人群中有人嘲笑.
圍觀的人們一陣肆意大笑。
女子頓時惱羞成怒,指著人群喝道:「哪個說的?揪出來,扭送到官府去,治一個罵詈之罪!」
人群中無人敢站出來,所有人也都不敢再作聲。
在大明,罵人也是要被定罪的。
這是老朱親自定下的,並且在《大明律》中有明文規定。
罵人的罪名,被稱之為『罵詈』。
並且針對這一罪行的輕重程度,作出了不同的懲罰措施。
凡罵人者,笞一十。
互相罵者,各笞一十。
凡罵祖父母、父母,及妻妾罵夫之祖父母、父母者,並絞。
看看大明的律法多細緻。
後世的那些潑婦、網絡噴子,要是穿越到大明,屁股都會被打爛,甚至直接被絞死。
這女子一看就是傍上了有權有勢的靠山,這要是被送到官府去,打上十板子都是輕的。
平頭百姓哪個敢造次?
王承恩卻是無所顧忌,笑道:「我倒是知道,宮裡的宮女、小太監,喜歡認大太監為乾爹。你這女子的乾爹,莫非也是個太監?」
人們忍不住又是一陣鬨笑。
雲逍也是忍俊不禁。
這個老王,也是個缺德貨。
女子大怒,「我乾爹是南京戶部郎中,正五品朝廷命官。你敢羞辱我乾爹?」
雲逍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
一個小小的南京戶部,五品官。
養的一個女人,竟然跑到山東的地盤來如此囂張。
這兩年沒去江南,那邊的官員,都張狂到這個地步?
在太子爺和雲真人面前比靠山,簡直是屎殼郎出洞——找死王承恩『嘿嘿』一笑,問道:「還沒請教,你乾爹是哪位大人?你又是哪家的小姐?」
「我乾爹叫王應熙,他的兄長,正是文淵閣大學士,督南直隸、浙江政務。」
「至於我,秦淮媚樓頭牌,顧媚媚,我的姐姐就是媚樓東家,江南十二金釵之一的顧橫波!」
女子滿臉得意與囂張。
王承恩一愣,然後偷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雲逍。
王應熊與溫體仁關係莫逆,平時與他的關係也不錯。
這兩年王應熊坐鎮江南,以鐵腕手段,大力推行攤丁入畝等新政,政績卓著,深受皇帝和雲逍的器重。
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個混賬弟弟,養了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娼妓,在曹州撒潑,恰巧又碰到雲真人和太子爺。
雲逍面無表情。
他早就知道,王應熊這人極有才幹,手段也足夠狠辣,私德卻是不怎樣。
歷史上,他正是因為弟弟王應熙,才黯然下台的。
王應熙橫行鄉里,被人告發到崇禎那裡。
崇禎派官員去調查,百姓前往官府鳴鼓伸冤,控訴王應熙的罪狀高達480多件。
後來又從其家中,搜出贓款更是達到170萬兩之多。
雲逍以前還特意敲打過王應熊。
沒想到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單是顧媚媚這一身行頭,價值就不下一萬兩銀子。
一個青樓女子,即使是媚樓的頭牌,又怎麼可能會有錢到這個地步?
肯定是她那位有錢的乾爹給她置辦的。
王應熙這個小小的五品郎中,權勢又從何而來?
王應熊脫不了干係!
顧媚媚見王承恩不做聲,以為他怕了,越發的得意、張狂,指著那腳夫喝道:「給我打,狠狠地打!」
「住手!」
朱慈烺忍不住站了出來。
「你養的狗咬傷了人,人家為了自保,打狗也是理所當然。」
「你不僅不賠禮,反倒要當眾行兇,這是何道理?」
朱慈烺的聲音雖然稚嫩,卻是正氣凜然。
顧媚媚冷笑道:「誰說我的寶兒是狗了?他是我的兒子!我兒子一條命,能抵那苦役十條命!」
朱慈烺一臉詫異,「這明明是只狗啊?莫非,莫非是你跟你乾爹生的那也不對啊,除非你乾爹是條狗。」
雲逍撫額長嘆。
這絕對是侄孫兒自學成才,絕對不是貧道教的。
四周頓時笑聲一片,有人更是險些笑岔了氣。
這是誰家的孩子,瞅瞅那小嘴兒,奪筍啊!
「是哪個褲襠沒勒緊,把你這王八羔子給露出來了?」
顧媚媚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然後朝兩名豪奴吼叫道:「把這小雜碎的嘴給我打爛了!」
不等兩個豪奴動手。
四名身著便裝的護衛從人群中閃出,三把兩下就把豪奴打翻在地。
雲逍冰冷的聲音自人群中傳來:「把狗殺了!」
乙邦才大步上前,劈手從顧媚媚手中將拂林狗搶過去。
然後拔出刀,將拂林狗抹了脖子,丟在顧媚媚身前。
狗子嗚咽了幾聲,瞬時斃命。
顧媚媚被鮮血濺到臉上、嘴裡以及身上,嚇得她一聲慘叫,直挺挺地昏死了過去。
旁邊圍觀的人群見動了刀子,下意識地紛紛向後避讓。
雲逍懶得理會顧媚媚,帶著朱慈烺徑自離開。
支秀才嚇得臉色蒼白,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王承恩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搖頭苦笑。
雲真人沒有懲治這女人,不是因為仁慈,而是不屑對一個青樓女子動手。
她的靠山可就要倒血霉了。
這蠢女人,因為一時的囂張,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員要掉烏紗帽,甚至是掉腦袋。
走出老遠,雲逍忽然停下腳步。
他向王承恩問道:「剛才那女子說,王應熊的弟弟管著養濟院,有的是銀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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