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鶴在屋裡聽得吵罵,走出來將祝 平拉到屋裡,吵鬧方停止。
再次 回到家裡,聽到母親因此事和王青青的媽媽差點撕打在一起。暗嘆自己,今天居然成了一個惹禍精!
良心於是老實起來,也不再做聲,象只小綿羊!
次日早晨起來。
良心便看見哥哥和董鶴在玩打手巴掌,自己要玩時,他們又都跑了。良心也看不懂他們,才還是好好的,董鶴本要洗頭的,都散了頭髮,不知為什麼,瘋了般跑出去,大哥好久才追回來,難道這就是男人哄女人嗎?這在家人看,這叫脾氣不好,都說哥哥要做受氣包了!
吃罷飯,忽聽媽媽說薛佳吉回來了,中午便道。中午時分他果真進了屋來。
先前的他小姑口中的寶貝兒子,歡快起來,溜溜轉的眼睛,笑的瓜子面,紅潤潤的!忽地從麥秸稈跺中跳出來,張著得意似成功的笑臉撲向良心,良心一閃躲了過去,身後聶良宇又從麥秸稈下冒出來大喊著:「哈哈!這會往哪裡跑!」兩個人死死抱住良心......
他比原來高了!只是不知是大了還是成熟了,似乎不再如前幾年那般活潑,目光看起來有些直,問他那裡的事情,話便多些,那似乎是只對良心一個人的話語。
他在大興安嶺那邊很好,冬天在河裡的冰上打嘎玩,那裡的河上結了冰,藍藍的冰面,和好多人在上面打嘎,高興死了。
那裡還有鄂倫春族人,把生出的寶貝掛在樹上,因此,孩子的成活率很少;族人都很愛喝酒;在看電視的時候,被裡面的情節吸引了-----自己生氣的時候,居然能把電視給砸了......
良心聽罷,自覺那是一個令人神往又好奇又野蠻的地方,心中有一點點的恐懼......
談說他家去了那裡還真是無奈......
自那年薛佳吉的媽媽聶琴和他的爸爸薛鵬吵了一架,平時寡言少語的他連夜無聲地走了。聶琴天天罵著他沒了良心,卻四處尋找。因懷疑是薛鵬姐姐和哥哥把薛鵬弄走的,便去詢問。
多日奔走,她更是消瘦。只見她下垂的胳臂,端不起來的溜肩膀,褶皺的臉,但有怒氣,便陡然豎立起柳葉眉,冒火的眼睛,開炮的嘴,說話鋒利似尖刀的口舌,打架似要破命的氣勢,哪個人願意和她吵架呢?
「 薛鵬走時到這了對吧?」
她聊起眼皮看著薛鵬的姐姐薛華道。
「 哪有呀!沒看到呀!」
薛華眨眼道。
聶琴冷冷笑道:「平時不是有雞毛大的事也和姐姐商量的嗎?就告訴我吧!別騙我了好嗎?」
她的眼裡似乎隨時即可竄出火苗。
「他前天來的,昨天沒-----」
薛華依然平靜的說著。
「是你們給他錢,讓他走的!」
這眼睛分明冒出了火。
「好了!你翻找吧!」
薛華也壓不住火了。
「你盼不得我們一下離婚才好,你們好在一起過......」
那話只是越說越難聽,直到滿屯子都知道,有人把她拉出來才算完了!
剛回自家,大隊來徵收地租子,領頭的正是大隊長,卓剛的父親卓紅軍。
「 你家欠地租子,該繳了!」
卓紅軍說。
「 沒有----」她立眉道,順手打開屋門,暗想:我就看看今天把姑奶奶怎麼著?
卓紅軍哪裡聽得這般話,平時大隊都是他說得算,那些小官哪個敢頂嘴呢?這女人太不給面子了!心中怒火上撞:「不給就搬動西!」
說著便推開門進到屋裡搬東西。
聶琴哪裡肯讓,上來攔住,兩人扭打在一起。
過了一會,派出所來人把聶琴帶走了......
在以後,地不種了,房子沒了,孩子轉學了......
秋季,薛鵬終於回來了。
聽說,去了大興安嶺,在那裡有活干,也有了錢,特意接家裡人去的。
聶琴把薛鵬找到聶發家裡來吃飯 。
聶琴抓起一瓶酒便給薛鵬滿上,要他干下,那是純60度的白酒。只見一口喝下,又到一杯......聶發不讓妹妹如此,但妹妹眼眉一立,不要哥哥管就是了。
薛鵬也沒吃幾口菜便已經醉了。見他滿眼流淚,自出去以來,怎會不想家,不想家中妻兒......
他大口嘔吐,喃喃自語......
這恰是十五,中秋的月很圓,聶琴的心,有一種酸甜苦辣的滋味!老公嘔胃嘔膽的,又讓她的心似針扎心般。她恨他不辭而別,她恨他杳無音訊這麼久,他可知到嗎?多少夜晚,我想他無眠到天明,煩亂的時候,好擔心他已拋屍與荒野!他哪裡是在愛我,分明是在割我肉、扎我的心呀!
聶琴太了解自己了,自己就是嘴厲害......
誠然,你很愛他!你卻把他當做手中沙,你怎知道攥得越緊,剩得越少,攥得越緊,自由越少!
夫妻之間靠的是尊重,但是無論是男人或是女人若是失去尊重就意味著對弱勢的欺凌!
佳吉一家就這樣搬到了大興安嶺。
這次回來,呆了一個月,又是戀戀不捨得回去了。然而,誰也沒有料到,幾年後良心和三姑家的二弟吳齊輝會跑到了他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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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後,董雪生下一個兒子,一家人更是非常滿意,眼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在村中人眼裡,更是沒得挑。
在這一天,董雪突然不停地咳嗽,口中還渴得很,隨便喝了一瓢冷水,而後發燒,大口地吐著黃痰,呼吸困難。她想叫老公,可是那時聶良友出工了,沒有在家。聶德先只說挺挺就會過去的。不料,過了兩天,呼吸已是只能用嘴去呼吸,聶德才找來醫生,可是什麼都晚了......
四周有好多人圍著董雪,她用最後一點力氣睜著眼睛。
「我----看-----孩子......」
人們閃開,有人抱來孩子,只在遠處讓她去看。孩子只是哭......她的眼裡淌下了一串眼淚......
聶良友回來的時候,只見董雪的臉似氣吹般,身似殺豬時打氣的豬般,面目猙獰,已是停止了呼吸......
孩子被抱到一邊不停地哭叫......
從柜子里拿出一疊疊做的還未穿過的衣服,包里還有那未做的鞋,一包包,一落落......
這媳婦去了真可惜了......
天容不了情, 天無情 ;天容不下苦 ,天不懂苦 ;天容不下甜, 它沒嘗過甜滋味;天容不下酸, 它何時心酸流淚?
聶德躲在角落裡很久也不說話,似乎覺得自己真的錯了......
聶良友在此刻感覺自己好沒有用,連老婆都沒有保護好,他好孤單----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他抱過孩子道:「咱不哭,好寶貝......」自己的淚已不知何時簌簌地留下來......
曾經,曾經 那夢般地想像,扶你到白頭,而今,卻扔下你的丈夫和孩子,一個人走,怎麼叫你也不回頭......
葉散的時候,才明白何是歡聚......為什麼那麼突然?為什麼那麼讓人無力......
良哲拉起哭著董鶴,擦去她的眼淚,她已哭得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