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第八百三十九章 辭行

    【槐魂殿】並未讓李絳遷久等,大雨還未停歇,便有黑風從北方席捲而來,氣勢洶洶地到了北岸。

    等到翻過寒雲峰,江北看不見了,立刻縮起頭來,黑風也散了,邪氣也消了,只一個乾癟的禿頭老怪,在湖上低低地飛著,往湖上大陣前一拜,嚎道:

    「在下江北【槐魂殿】,殿前八大護法,烏癸道人…還請仙族大人一見!」

    李絳遷本下過命令,這烏癸道人一路都有人盯著,立刻有人上來引他,烏癸道人急沖沖往內趕,到了大殿之中,只覺得處處威嚴可怕,抬頭又見了那雙沉在暗處的金瞳,連忙跪下來,呼道:

    「小修見過仙族大人!我家殿主與梵雲洞爭執,不能來見,我代我家大人向仙族致歉…」

    李絳遷只這一眼,曉得這烏癸肯定比那條老鼠明智,不知道是對紫府勢力有更多的了解,還是天性膽小,心中念叨起來:

    『嗯…這個名字像回事,止不准要到真君麾下做事的。』

    遂義正辭嚴,答道:

    「原來是你北方的人來了!【槐魂殿】既然續接密泛之道統,怎的不按守仙道的規矩,肆意殘害平民,還派了這魔頭來我江上造孽!」

    李絳遷當然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在江上使什麼血氣,可他用腳趾頭都知道這個傢伙身上沒一處乾淨的,嚇得烏癸連道:

    「大人…大人…黑鼠那孽畜作惡多端,我家殿主也是多有不滿,此番出來與小修下的死命令,要捉他回來好好懲罰,也是謝過家主代為教化之恩…」

    『柏道人能說出這種話?他那個腦子被驢踢的…能吐出這種東西來?』

    李絳遷知道是眼前這位兩端緩和說話,好完成任務,心裡也完全沒想招惹這事兒,便借坡下驢,鬆口道:

    「殿主此言不錯,的確該好好教化,也是大勢力的領頭了,哪能做得了這種事。」

    烏癸一聽這話,連忙開口解釋:

    「正是!正是!殿主這一頭也說了,想著罰他出去…去東邊的偏僻處督促低修開採礦脈,只保留那庫管的職務…」

    李絳遷聽得心中搖頭,眼前的一個兩個都是瘟神,把手中的令牌抽了,本打算讓這人去領他,可心中謹慎地再三思量,暗忖道:

    『這可見不得,這什麼黑鼠一看就是要死在人家手中的東西,烏癸倒像牆頭草,要是讓他看了我家的寶貝,到時候多嘴兩句,別把大人領來取我家的【逍垣琉璃寶塔】。』

    於是改口道:

    「在這等著,我讓人捉上來。」

    烏癸連著點頭,李絳遷則從案上抽出王渠綰的消息來,記著他在【龐鹿嶺】上閉關,便沉聲問道:

    「偏僻處?調到哪一處山上了?」

    這人連忙答道:

    「是在靠近【白鄴都仙道】的【白庫郡】旁,至於山…附近好像有好幾個嶺,沒有什麼山。」

    李絳遷好像只是隨口一提,很快沒了興趣,可手中暗暗翻開地圖,仔細一查,果然,【龐鹿嶺】就是在白庫郡,甚至白庫郡當地的氏族就是王氏,不過是都仙道王禾那一支。

    『嚯。』

    他不敢參與太深,便見曲不識押人上來,這人只在【逍垣琉璃寶塔】的風裡呆了幾個時辰,已經渾身發抖,顯然這築基水份極大,也是血氣碰運氣堆出來的築基,同溫家兄弟都沒法比。

    『正好,他是煉血氣成的築基,療傷方面尤為快,回去找些血氣補一補,這一點傷立刻就好了,馬上就可以應付真君的事情…』

    他正思量著,卻聽著殿中一片喧鬧。

    「遭瘟的東西!跑到人家仙族的地盤上來煉血氣了!不將你這個遭瘟的打死…我回去都不好同大人交代!」

    烏癸見了這人,又打又罵地呵斥起來,當下這幾句無非是在救他,李絳遷卻饒有趣味地等起來,讓他多罵了幾句,這黑鼠立刻面上生怨,開口好像想反駁。

    「啪!」

    烏癸道人手疾眼快,一掌將他抽的滿嘴是血,李絳遷心中嘖嘖,擺了擺手,曲不識立刻將兩人推出去。

    烏癸的罵聲被隔絕在外,李絳遷則看著王渠綰的信,選擇不再回覆:

    『他這樣聰明的人物,我不回信,想必他立刻就明白有事情了。』

    【槐魂殿】的人已經被送走,柏道人不出所料,果然在與梵雲糾葛,梵雲洞的洞主是平汪子,當年與紋虎都來拜過李曦明,借著稱昀門的名號脫身,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輪到這老小子倒霉了。

    『不知道他是死在【槐魂殿】手裡,還是早一步死在稱昀門手中…畢竟是稱昀門有名有實的人,還有當年那紋虎道人,若是那紋虎未死,如今應當是他做這角色…』

    李絳遷心中反覆思量,當年的紋虎心計狡詐,被李曦明一口氣吹得灰飛煙滅,這事情他雖然不在場,可李承淮從山上下來可是感慨萬千,甚至隱約有冷汗。

    這主位上的黑袍青年慢慢將手中的信放下,面對著江北這個龐大的、幾乎能將一切捲入其中的俊才撕得粉碎的命數漩渦,他的表情近乎於冷酷,口中呢喃,無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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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竭難紫府,命淺不神通。」

    那句話在李曦明口中滿是感慨,李承淮轉述時心有餘悸,如今從李絳遷口中吐出,帶著冷酷與深深的警惕。

    他背光而坐,將王渠綰的那封信越揉越緊,一捧明亮的離火從他手中躍起,紅黃交織,扭曲蜷縮,很快將一切燒得灰飛煙滅,洋洋灑灑的灰燼則從他指縫中飄出,在主位之下的台階上散成一片。

    ……

    紫煙門。

    紫煙福地雲氣飄渺,霞光升起,一片金光,與雲層中時隱時現的紫光糾纏,在最高處的紫台上渾一為紫金之光,璀璨奪目。

    台前的兩位護法面色莊重,越過流淌而下的紫炁雲氣,上首的法座輝煌,紋路奧妙。

    秋黃色衣袍的汀蘭真人就站在這浩蕩的雲氣之中,她今日竟然不在主位上,而是側立在旁,微微躬身,顯得很是恭敬。

    而在主位的法座之上,另坐了一人,身著紫金道袍,手中捏著本道書,細細閱讀。

    他面容很是年輕,兩眼如星,雙唇略薄,五官標準得過分,如同廟宇里的仙塑,偏偏有股遠邁不群的氣質,這一個低頭讀書的姿勢,便叫人挪不開眼睛。

    汀蘭的氣質已經是極不錯了,在這標緻如仙像般的男子身邊一站,卻像是陪襯的輔神,一步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台上的紫金色光彩稍稍收斂,這男子手中的書卷合閉,汀蘭這才抬手,將手中的一匣子丹藥獻上,恭道:


    「稟師叔,【天一吐萃丹】已經煉畢,請的是魏李的昭景真人,一共成了四枚…在此處了。」

    她說完這話,把原先那泥壺也拿出來,恭敬道:

    「【無丈水火】亦在此處!」

    被她稱作師叔的男人微微閉目,將那丹藥翻手收下,露出紫金色的上睥,又掐指計算,果真如廟裡的神明一般。

    這紫衣真人聲音如沉鍾:

    「太祖皇帝…顯世了。」

    汀蘭恭恭敬敬地點頭,答道:

    「稟師叔…那一日在南海見了師叔回來,諸道太陽道統齊聚,一同商議了,由我家與青池處理此事。」

    聽著汀蘭的話語,這人赫然是失蹤多年的紫霂真人!也是越國太陽道統僅存的一位五道神通圓滿的大真人!

    紫霂真人顯然是剛剛出現在此地,聽了她的回答,道:

    「鵂葵來的是後紼,衡祝來的是衡星。」

    汀蘭拱手道:

    「師叔神通廣大,不曾在場,亦能曉得各門之人物。」

    紫霂那張五官端正如神像般的面孔沒有什麼變化,語氣卻顯然有些失望:

    「天不佑我太陽道統。」

    汀蘭不知所措地停下,紫霂則靜靜地坐著,答道:

    「婁行當年被譽為鵂葵道之道子,也被看作是下一位大真人…可他鬥法能力極強,道行卻不盡人意,在參紫駐足這麼多年,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折壽的方子來突破,如今連這種事情都不能驚動他,看來是沒有多少活頭了。」

    婁行真人也是與青池三元一個時代的人物,紫霂可以唏噓,可汀蘭還不夠人家一道神通打的,哪敢對他做什麼評價,低頭聽著,男人道:

    「等我與他先後離世,太陽道統再無翹楚…青松觀最後一次盛世的餘暉,興許也要宣告落幕了。」

    這話讓汀蘭驟然抬頭,紫霂輕聲道:

    「偌大的青池,堂堂宗一級的勢力,差點一口氣續不上來,如今靠一個修霜雪的、初入紫府的真人撐著,劍門多大的名聲,當年欲學雷宮,維護江南道德,這幾百年來一直走下坡路,如今靠姓李的來撐腰,山門都不敢出。」

    「鵂葵衡祝,都是月華分府,大鵂葵觀很快就要剩下後紼、奎祈,衡祝道剛烈不拘,與慕容家大打出手,硬是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道統折斷了,衡離、衡星,甚至是衡祝最後一點底蘊托起來的…」

    「修越閉世,已經不在越國,我這麼一撒手,紫煙之福地,也獨獨剩你一個。」

    汀蘭難以言喻,答道:

    「可…可再怎麼樣也是太陽道統…」

    紫霂冷笑一聲,答道:

    「好一個太陽道統,一個不修『太陽』的太陽道統!」

    汀蘭復不敢言,這大真人邁了一步,低聲道:

    「元府避世多年,李江群甚至被圍殺在望月湖,你以為太陽道統威懾力在何處?當年是有法寶,一位淥水、一位修越,這兩位還在天上鬥著呢!淥水是什麼人,其他人不知,你我還能不知?唯一有可能出手庇佑的修越連江南都不來了,那一位『玉真』則到北海另立道統去了!」

    「終究是太陽道統,諸家都能坐到一塊去,一家之紫府即是五家之紫府,一位大真人即是整個越國的大真人,說好聽些是互幫互助,難聽一些就是沆瀣一氣,威懾江南…如今婁行與我離去,你看看五家加起來,能不能比得上人家一家金羽!」

    「最重要的是…沒有大真人了…元道不會摻合到其中…太陽道統便沒有大真人了。」

    他目光望向遙遠的雲海,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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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江群讓太陽道統續了五百年的命,也有到頭的時候…諸修突破金丹屢屢失敗,青池割讓石塘,婁行這樣霸道的人,甚至沒有問上一句…」

    汀蘭見著他莊嚴如神像般的瞳孔看過來:

    「他在不在世,尚未可知。」

    汀蘭思慮良久,恭聲道:

    「可太陽道統…如何能衰落呢?後輩亦有驚才絕艷者,一口氣能找出雙手之數的紫府助陣,倘若要在江南掀起這樣的大戰,陰司也不會允許的。」

    紫霂捧著手中的書卷,語氣平和:

    「陰司對你們太放縱了,以至於你們倒把它們做倚仗,到時江南不但沒有大真人,連有機會成為大真人的修士都沒有,收割金性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陰司難道不能另起主意?倘若哪天念頭一起,你們幾個便如同喪家之犬。」

    他淡漠地道:

    「戊光落霞當世牧放果位,讓你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如芒在背,日夜提防,怨不敢出,可幽冥司陰與北方是同一級別的勢力,你們卻不怕,可見是圈養得久了,連對方落子在何處都看不清。」

    汀蘭無言以對,只能拜道:

    「請師叔…指點!」

    紫霂身材雄偉,汀蘭在他面前顯得嬌小可愛,還不如他的肩膀高,面上的表情又是迷茫,又是不安。

    紫霂微微一笑,在這紫台上踱了一圈,似乎在與這一片生他養他的福地做最後的道別,他伸出手來,在女子的頭上輕輕拍了拍,像是在安撫:

    「放心,再怎麼樣也可以躲到福地里來,靈罩會給你們留著,【無丈水火】也不必還給我了,我一日沒有消息,福地就能保全一日,倘若我身死道消,把法寶上供,也可以仿照拓跋家故事。」

    「師祖、師姐、乃至於太栩祖師所遺,已將『天修紫炁仙元性』之奧妙洞查,我將漫步往紫炁興發極東之地求取。」

    他抬起眉來,兩眼泛出紫金色彩,唇若塗朱,面如瓷玉,腳底冒出一重重紫炁,聲如梵音:

    「此去極東之地求果位,如見紫氣東來、清都紫微,又聞鈞天廣樂、百仙齊頌,則殘香復全、落木為經,麋鹿鳥雀皆來拜我,紫炁之福地二十三山一境將拔地而起,去往天外,化為洞天。」

    汀蘭聽得跪倒,叩拜不止,待到九叩拜畢了,抬眉一看,眼前的法座上空無一物,惟餘一枚亮晶晶、圓溜溜的紫金色圓珠。

    「法寶——【紫炁仙元玄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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