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三娘跟在寧溪後面進來,拉下風帽,著急地問:「我聽說侯爺被帶走了,是不是真的?」
綺羅給寧溪遞了個眼色,寧溪退到格子門外面守著。綺羅拉著月三娘坐下來,給她倒了一杯茶:「是,昨天被侍御史崔護連夜請去了御史台,今天早上我舅舅出面保了他,晚些時候就回來了。」
月三娘鬆了口氣,灌下一整杯茶:「沒事就好。一路上我都擔心死了。不過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今日去竹里館交畫稿給師父的時候,蘇師兄特意在那裡等我,就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月三娘點了點頭:「他倒是個有心的。不過我今日來,不僅僅是為了侯爺的事情,還有一件事是關於花月的。」
自從上次葉季辰成親的時候,綺羅知道花月跟朱景禹走得很近之後,很少再聽到她的事。不管她是報復也好,有別的心思也罷,綺羅都不想管。這個女人從一開始的心機就深不可測。不過能驚動月三娘來找她,想必不是小事,恐怕跟那紙賣身契有關。
&怎麼了?」綺羅問道。
月三娘嘆了口氣:「這事我還真沒想到。下個月太后娘娘大壽,宮裡的舞蹈隊跟我們舞樂坊合排了一出舞,花月是領舞。昨日姑娘們到宮裡頭去排練,那花月好像是被六皇子給看上了。她要我來問你,怎麼才肯把賣身契給她。」
趙霄如今在宮裡宮外都炙手可熱,私下養一兩個歌姬舞姬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皇室裡頭的關係那麼複雜,皇子身邊哪個不是一群女人圍著,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綺羅倒不是為沈瑩操心,她只是怕日後沈瑩會招來麻煩。
她把顧慮和月三娘說了一下,月三娘應道:「我知道你的擔心。只是這小蹄子一門心思攀高枝,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六皇子看中她。依我看倒不如賣她個人情,就把賣身契給她算了。她以後在六皇子那裡過得好與壞,跟咱們也沒有關係了。」
綺羅想了想,起身走到博古架上,從左邊抽出一個紅色的漆木盒子,取出裡頭沈瑩的賣身契交給月三娘:「你拿去給她吧。最好能換些什麼,不要口頭的,要她用筆寫下來,或許日後有用。以後你也少與她往來,省得給自己找麻煩。」
月三娘把賣身契仔細收好:「我曉得了。聽說葉家那邊喜添麟兒,不過我這段時日太忙了,抽不開身。如果你去看他們的話,記得幫我隨一份禮,多少算點心意。」說著她掏出一個錢袋,放在綺羅的面前。
&娘,我替葉舅舅他們謝謝你了。」綺羅由衷地說道。平心而論,月三娘跟陳家珍只有幾面之緣,卻肯在大婚的時候過去幫忙,現在又給孩子隨禮,應該都是看自己的面子。上輩子她整日大門不出的,不愛交際,只顧著家裡,基本沒有什麼朋友。沒想到重活一次,難得地有了幾個知交。
綺羅讓寧溪送月三娘從後門出去,手裡又拿著繡繃在繡。她最近學著自己描了幾個花樣,先做幾條出來,過年的時候送給府里的女眷。嘉康郡主的已經繡好了,絳紫色的菱形暗紋絹布,上面繡著大朵的紅色重瓣海棠。現在在繡給羅氏的是亮黃色的萬壽菊,菊花的花瓣多,繡起來費神,重在形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快到晚飯的時候,林勛還沒有回來。
嘉康在富榮苑裡坐立難安,去陵王那裡的人回來稟報,陵王不在府邸中,連世子都不在。她還知道綺羅出門去了竹里館,不禁對寇媽媽抱怨:「你說那朱氏心還真是大,勛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竟然還有心思出門?」
&人畢竟年紀小,心裡裝不下事。」寇媽媽安慰道。
嘉康板著臉說:「找機會我得給她立立規矩,都這種時候了,也不知道過來一起想想辦法。她父親總歸還是個侍郎吧?真是半點用都沒有,難怪皇兄都不看重朱家。」
寇媽媽只能陪著笑,這話她一個做下人的也不好回應。這時候,丫環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喜道:「郡主,侯爺回來了!是郭大人親自送回來的!」
嘉康一驚,連忙站起來,扶著寇媽媽就往外走:「快,我們過去看看。」
綺羅先得了消息,透墨都是第一時間通知她這裡。她整理了一下妝容,幾乎是小跑到浩瀾堂,在門口順了順氣,才走進去。
林勛正在跟郭孝嚴說話。郭孝嚴看見綺羅,很是高興,招手道:「皎皎,來!快讓舅舅瞧瞧。」
綺羅走到郭孝嚴面前行禮,眼睛卻往林勛那裡看了一眼,林勛正低頭喝茶,沒有看她。他的臉色並無半分異樣,只是略有些疲憊,下巴上的胡茬子又像雜草一樣瘋長。她喜歡那些細細密密的胡茬,吻她的時候,痒痒的。
郭孝嚴上下打量她:「真是長得越發出挑了。在侯府過得還好嗎?那日來喝喜酒,也沒能跟你說上話。」
綺羅點了點頭,笑道:「侯府上下都對我很好,舅舅放心。這次侯爺的事情,多虧舅舅了。」
郭孝嚴擺了擺手,看著林勛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爺向來光明磊落,怎麼會做這種事?倒是侍衛親軍步軍司的那些個傢伙本來就看我們不順眼,打遼國的時候,他們怯戰,軍功被我們得了。就想趁著這次,煞煞侯爺的威風呢。」
郭孝嚴雖只三兩句交代了事情,可是綺羅知道,背後遠比這些複雜得多,恐怕常人難以想像。林勛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不該再給他添堵。
林勛終於開口道:「天色晚了,殿帥不若就留在府中用晚膳?」
&了不了,我那小孫女還等著我回去一起吃飯呢。」郭孝嚴笑著說。他跟孟氏不一樣,並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思想,反而因為家裡的女孩子少,格外地疼愛珠珠。
林勛讓於坤送郭孝嚴出去,自己也往外走。綺羅看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正不知如何開口,這個時候剛好嘉康郡主趕到,拉著林勛看個沒完,仔細問個不停,好像母子倆許久未曾見面一樣。
林勛說道:「母親,我一夜沒睡,先去梳洗一下。」
&你去吧。」嘉康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見林勛走了,綺羅還呆站在原地,不禁斥道:「你還不快趕緊跟著去伺候侯爺?」綺羅這才反應過來,朝嘉康行了個禮追出去了。
林勛走得很快,綺羅在後面幾乎是小跑著追,她一邊追一邊喊:「侯爺,等等妾身!」林勛不知道是聽見還是沒聽見,走得更快。綺羅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心中著急,腳崴了下,「哎喲」地痛叫出聲。
她低頭查看,用手揉著腳踝,一個黑影壓了過來。
&沒有傷到?」他一開口,就是生硬的語氣。
綺羅抬頭看林勛,林勛也正皺眉看著她。她鼻子一酸,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我真的很擔心你。昨夜我都沒有睡著。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林勛沒有說話,雙手垂放在身側,低頭看著她如墨般的長髮,還有優美的頸線。她不過三言兩語地示弱,他就心軟了。他真是拿這個小東西沒辦法。
綺羅繼續說道:「去看表哥真的不是我計劃好的。我到了蘇府,才從曹姐姐那裡知道他傷得很重,我們臨時起意要去的。我真的沒有騙你!」
&手。」林勛淡淡地說。這次,得讓她知道厲害。
綺羅卻抱得更緊,幾乎是跟他貼在一起:「我不放!除非你休了我,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說完,她還踮起腳去吻林勛,卻只能吻到他的下巴。胡茬有些硬,刺刺的。
林勛身子一震,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目光陡然變得幽深。什麼陸雲昭,什麼欺騙,忽然就變得微不足道了。他擒著綺羅的手腕,沉聲道:「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說著,直接把綺羅扛在了肩上,大步往她的住處走去。
剛走到裡間,兩個人就火熱交纏著直接到了床上,衣服早已散落了一地。林勛把綺羅抱坐起來,徑自沖了進去,卻故意不動。綺羅趴在他的肩膀上,難受地扭了扭腰,發出小動物嗚咽一般的聲音。
&爺……」綺羅媚眼如絲地看著林勛,像飽滿的紅豆,只等他來採擷。
林勛強忍著衝動,咬著她的耳朵低聲問:「想清楚,要叫我什麼?」
綺羅抿著嘴唇,渴望沒有被填滿,難受得直想哭。
她想了幾個,林勛都不滿意,只是折磨著她。最後她實在受不了,求著林勛告訴她。林勛已經快忍到了極限,扶著她的腰,聲音沙啞地說:「皎皎,喊夫君,我想要。」
綺羅連連搖頭,這實在太羞人了,她喊不出口。
她不喊,林勛就磨著她。她自己想動,林勛卻不讓。她實在是太煎熬了,就像被放在案板上等待下油鍋的魚一樣,就重複了遍林勛的話,說完就把頭埋進他的脖頸里,臉紅得像燒熱的炭。這下可是跟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了。
林勛要了她兩次,一次是在床上,一次在抱她去淨室清洗的時候,在木桶里,直接抱著她從後面進去的。綺羅原以為他昨夜沒睡,臉上那麼疲憊,體力定然不支,哪知道龍精虎猛的。林勛要不是顧念著她年紀小,之前還被他傷了,身體恐怕吃不消,僅僅這兩次可是餵不飽他的。
事後,綺羅被林勛抱在懷裡,因為體力消耗太大而昏昏欲睡。這個時候,肚子卻不合時宜地響了兩聲。她被他折騰了半天,還沒有吃晚飯呢。但都到了這個時辰,灶上的人早就去休息了吧。
林勛失笑,低頭碰了碰她的嘴唇:「餓了?」
綺羅老實地點了點頭,躺在他胸口說:「不過算了吧。現在再驚動廚娘也不好。我睡著了就不覺得餓了。」
&我一會兒。」林勛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