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開府迎客,見是許勝和陳攬風聯袂來訪。兩人一個修為已至晶變大成,一個也在晶變中期,寒冷絲毫不敢怠慢,忙將二人引到大廳。
三人分位坐定,寒冷忽然記起一事,忙又起身致歉,道:「寒某竟給忘了,先前回訪呂洪等幾位道友時,應該換些待客之物才是!」
兩人聽罷哈哈大笑,許勝道:「寒道友無須多禮,我等散修哪有這些講究!」
「許大哥所言正是!」陳攬風接道,「陳某府中亦不曾備得這些什物,寒道友無需多慮!」
寒冷再告罪一聲,這才坐歸原位,道:「寒某早先聽呂道友所言,兩位道友修為高深,心中實為仰慕。現下見得真人,更叫寒某心悅誠服!」
許勝二人極為受用此話,當下神色不露,只是連連擺手,再說話時,明顯熱情許多。再聊不多時,陳攬風即又問起寒冷接下來的打算。寒冷於此並無什麼好隱瞞的,當下直言道:「寒某打算閉關修煉一段時日,之後就在附近海域尋找天闕精魂的下落。」
兩人沉默對望,許勝微一頷首,陳攬風即開口道:「不瞞寒道友,陳某兩人今日來此,除了拜訪道友之外,便是要送上天闕精魂的消息。」
寒冷臉色一變,緩聲問道:「陳道友此話當真?」
陳攬風道:「陳某怎會以假話戲弄道友,此事千真萬確!」話到這裡時,側首一示意,許勝當即接口道:「約在七年之前,許某追殺一頭深海妖獸。那妖獸遁速極快,急切間難以追上。飛有一天一夜,趕至一處荒島。那妖獸剛一入島,瞬間失去蹤跡。許某苦尋良久,卻再也找不到。正當離開之時,許某卻在島中現了一處隱秘深洞。那洞神識難測,許某一時猶豫,但料得那妖獸必是躲進洞中,最終還是追了進去。」
寒冷忙道:「許道友可是在洞中現了天闕精魂?」
許勝把手一擺,道:「某實不知。」寒冷大疑,許勝又道:「寒道友可曾聽過:『海有七眼,遍通陸中』?」
寒冷道:「寒某略有耳聞,許道友此話怎講?」
許勝故作一笑,沉聲道:「許某所現的那處深洞,便是其中一處海眼!」
寒冷驚道:「竟有如此巧事,寒某願聞其詳!」
「道友請看!」許勝說時,取出一物示與寒冷。寒冷定睛一看,只見此物形似鵝卵,色若白玉,竟是天闕石!這一下,寒冷吃驚不小。想那天闕精魂固然難尋,天闕石亦是少見,寒冷雖偶有聽說,但也從未見過。
許勝見寒冷如此模樣,稍一轉念,便將天闕石遞於其手,笑道:「此物就送於寒道友了!」
寒冷一驚,忙道:「如此珍貴之物,寒某怎敢白受!許道友但有話說,不妨明言!」
「寒道友快人快語,既如此,許某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許勝哈哈一笑,接著神情一斂,正色道:「那處海眼之中別有洞天,許某想請寒道友一同前往,以探個究竟!」
寒冷心中一凜,看了看手中的天闕石,稍顯遲疑之色。陳攬風見狀恍然,笑了笑,插口道:「寒道友欲尋天闕精魂,說不定可在那裡找到些線索。」
許勝會意,驚聲呼道:「許某竟把這事兒忘了!寒道友莫怪,且聽許某一一道來。」緩了緩,又道:「許某進到洞中,追殺那頭妖獸,約到百丈深處,洞中現出水來。許某察出蹤跡,潛水就追。這般行有半個時辰,洞勢忽又往上。許某順勢而行,再潛不久,竟而出水落地,眼中同時映出一座門戶來。這處封閉之地並不大,許某未見那獸,料得必是逃入門中,當下快步追趕,卻不料竟被封印擋住。」話到這兒時,陳攬風忽地一咳,目示許勝。許勝面作恍然,稍一思忖,苦笑道:「還是陳老弟說吧,許某話多卻不達意,倒讓寒道友見笑了。」
寒冷連忙示意,陳攬風接口道:「據古籍所載,海眼與陸地相通,中間連接之處,必有一方秘境。此秘境獨立世外,經年累月必生造化。然有門戶阻隔,我輩修士若想進入,實屬萬難。」
寒冷恍然道:「陳道友既如此說,必然已有進去的方法,且與寒某有關。」
「不錯,確實如此!」陳攬風哈哈笑道,「若要進此秘境,只能靠陣法之力!且不瞞寒道友,這顆天闕石便是在那處封閉之地所現,至於天闕精魂,若陳某所料不差,秘境之中必有存在!」
寒冷大驚,顛了顛手中之石,點頭道:「的確大有可能。但不知何種陣法,竟有如此妙用,寒某願聞其詳!」
陳攬風道:「此陣法是陳某自一五行功法推導而出,須得主修金屬、木屬、水屬、火屬及土屬靈根的修士五人,另外還需一位變異靈根的修士。」頓了頓,又道:「五行相剋相生,此陣法推五行以聚水勢,引靈變以成陣法之力。寒道友身具冰靈根,正合引導陣法之力,破開封印。」
寒冷聞之沉默,一時想起早先所得的那本《小五行綱》來。此功法亦是順推五行以助修為,卻不知與陳攬風口中所借鑑的那本功法是否一樣。
「如此說來,呂洪等幾位道友也會參與其中了?」寒冷沉吟了片刻,便這般問道起來。
陳攬風點頭道:「正是如此。此事由許大哥牽頭,陳某設計陣法,自也該由我二人前來邀請寒道友。」說到這兒時,與許勝相視一眼,接著又道:「此番我二人前來,既為拜訪,更為請援,況且此事於寒道友也大有益處,不知意下如何?」話音剛落,兩人斂容正色緊盯寒冷,其目光灼灼,難以對視。
寒冷心中一凜,強笑道:「寒某本就在尋找天闕精魂,眼下既有機會,寒某又怎會袖手旁觀。」
許勝哈哈笑道:「能得寒道友助力,此行無礙矣!」
陳攬風也是一笑,道:「陣法完善尚需些時日,此行就定在十年之後如何?」
寒冷點頭應允,自不會就此多問。協議既成,三人便再商量其中關節。兩個時辰以後,許勝二人請辭,寒冷挽留不得,起身相送。
送走二人,寒冷封閉府門,就在廳上盤膝思索。「眼下既已得了天闕石,不妨先將法寶煉出,日後秘境之行才更安妥。天闕精魂雖能助長一成法寶威力,但眼下形勢緊迫,卻也等不及了!」這般權衡再三,終究是定了下來。
既已計定,寒冷就在府中一門心思煉化煉製法寶的材料。及到一年之後,各種材料已然煉化完成。恰在此時,沈中瑾卻又扣門來訪。
寒冷將沈中瑾迎入大廳,兩人分位坐定,寒暄已罷,寒冷張口問起來意。沈中瑾掩口失笑,道:「寒道友忒也直接,既如此,妾身也不好拐彎抹角了。」
寒冷賠笑,道:「沈道友但請直說就是!」
沈中瑾努了努嘴,又白了寒冷一眼,這才脫口問道:「寒道友可是應下了許道友的秘境之約?」
寒冷早有所料,當下點頭稱是。沈中瑾亦有所料,當下輕聲一笑,又問道:「以寒道友所知,我六人關係如何?」
寒冷心中一凜,正色道:「願聞其詳!」
沈中瑾一聲嬌哼,接著款款而談,將六人的關係一一道了出來。原來離開中原之前,呂洪即與嚴靜相識,且交情匪淺。至於許勝和陳攬風二人,離開中原之前,兩人素未謀面。但自出海以來,二人交往頻繁,不久竟稱兄道弟起來。話到最後,沈中瑾忽又問道:「我等六人一起出海,道友不妨猜上一猜,中間是何人做的聯絡?」
寒冷稍一沉吟,便即笑道:「定是呂道友吧?」
沈中瑾咯咯直笑,道:「這卻是不難猜。呂道友交遊廣闊,人又極為熱情,此事還真非他莫屬。」
寒冷點頭失笑,接著雙眼一眯,盯向沈中瑾,道:「沈道友何必藏著,但有話說,直言就是!」
「哼!寒道友既知妾身來意,又何必明知故問!」沈中瑾佯作發怒,嬌聲斥道,「我等若在秘境之中生出分歧,呂道友與嚴道友必然獨身中立,隔岸旁觀。許道友與陳攬風必然分作一派,且其勢最大。這般情形之下,寒道友又該作何選擇?」
寒冷沉默不答,沈中瑾道:「我兄妹二人得寒道友助力即能與許、陳二人相抗,呂、嚴兩位道友也不會生出偏頗之心,如此一團和睦,豈不妙哉?」說到這兒時,忽地一聲淺笑,又道:「若寒道友趨炎附勢,以此間幾人關係,恐怕及至最後,於寒道友反而多有兇險吧!」
寒冷作狀沉思,過得片刻,莞爾一笑,道:「既如此,還請二位道友多多照顧!」
沈中瑾聞得此言咯咯直笑,展顏斜睨間,一時竟有百般媚態。寒冷乍逢對視,心生異樣,忙把頭低了下去。沈中瑾見此,直笑的花枝亂顫,一雙媚眼更是頻頻來送。
別過沈中瑾後,寒冷就在廳上打坐。過的盞茶功夫,雙眼一睜,長吐口氣,心道:「這般看來,靈闕劍煉製更是刻不容緩了!」
一個月後,呂洪隻身一人來到寒冷洞府。兩人談有一個時辰,呂洪這才告辭而去。又一年後,陳攬風也來到寒冷洞府。兩人密談良久,陳攬風滿意而歸。
送走陳攬風後,寒冷封閉府門,沉心煉製法寶靈闕劍。早先一年,寒冷便已將煉製之法融會貫通,而今各種材料已然洗鍊完畢,剩下的不過是水磨的功夫。
兩年後一日,洞府之中忽地一聲清鳴,大笑之聲緊隨而來。練功房內,寒冷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掌心一把白色光劍,聲聲作鳴。其長約有七寸,森森寒氣縈繞不絕。不一會兒,寒冷雙眼一睜,猛然一聲低喝,光劍當空一個盤旋,長至丈大。寒冷遙遙一指點出,白光一閃間,祥雲殿閣凌空而生,光劍忽而消失,瞬間又現。寒冷點頭帶笑,心道:「幻術也罷,瞬息隱遁百丈也罷!若缺了無堅不摧之鋒,靈闕劍也只徒有虛名!」
法寶已成,剩下便在靈海中溫養。溫養時間越長,法寶越稱心如意。十年之約而今已去了四年,剩餘時間寒冷打算苦修法力。畢竟修為增長才是根本,寒冷身具變異靈根,進階雖千難萬難,但只一成,無論法術還是法寶威力,遠非同階修士可比。此間優劣得失,見仁見智,然造化難測,逆而爭之固難,順而爭之亦艱,縱有萬般身不由已,到頭來卻也只能欣然領受。
寒冷築靈期所修功法乃十地冰行訣,此功法極為珍稀,所帶神通冰臨術更是神奇,寒冷屢陷險境,多蒙此術化解,端的是功不可沒。然寒冷修為如今已至晶變,十地冰行訣固然強大,卻也稍顯不足。離開宗門之前,寒冷自也向師父求過功法,只可惜東方清靈並無,求告老祖亦是這般。
「冰系靈根本就極少,與之相配的冰系功法更是難得一見,然我上玄派立派近有萬年,此類功法或多或少也有收藏,只可惜中途幾遭內亂,冰系高階功法竟而無一流傳。」東方清靈這般講,寒冷亦無可奈何。
寒冷修煉至今,所見的異靈根者不過兩人,且兩人一風一雷亦不相同。眼下既無功法為續,只得以十地冰行訣繼續修煉。冰系功法難尋,寒冷忽而想到自創功法,此路雖難,但也不無可能。想及此處,寒冷忽又記起《小五行綱》來。「陳攬風手中必有此類功法,若能得之,兩相參照,說不定大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