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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的七月也很熱,不亞於京城。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好在沁園地勢高,皇家園林的建築設計,又靠著山,所以還不算太熱。
入了夜在陽台乘涼,氣溫剛剛好,很舒服。
休養了一個月,秦司霆的病逐漸在恢復。斷了的兩根肋骨,癒合的速度很快,醫生說不劇烈活動,再過個把月就完全好了。
至於催化劑引起的格林瑪尼藥劑藥效,經過這一個月,也漸漸得到了抑制。
現在顏城碰他,他不會很疼。
「……」
顏城拿著藥從門外走來。
拉開落地玻璃窗,男人正坐在陽台的雙人吊椅上,望著遠方熠熠生輝的群星。
今晚夜空很美,滿天星河。
夏日,顏城穿著一條過膝的吊帶睡裙。從房間裡走出來時,夜風吹在她身上,盪起了女孩披散在身後的髮絲。
她走到吊椅旁,很自然地坐在秦司霆身旁,伸手將藥遞給他,「吃藥。」
男人偏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過來,很聽話地吃了。
「明天相思進醫院待產,孕檢報告出來,說這幾天要生了。我得回京城一趟,去看看她。」
男人溫軟的視線落在她精緻的小臉上,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其餘什麼都沒說。
他將一件披紗披在顏城身上,遮蓋住她吊帶裙露出的白皙肌膚。
「我不冷。」她伸手要去拿披紗,男人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
很是溫柔地說:「女孩子,不要在男人面前穿得太少。」
顏城看著他,笑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我穿吊帶裙嗎?剛在一起那一年時間裡,你還給我買了很多款式的吊帶裙。」
她又呢喃了句:「有些還是低領的。」
她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小,但也被男人聽到了。他漸漸好起來,她能觸碰他,她便以之前的裝扮出現在他面前。
可這男人病了一場之後,就像復古了似的,越來越保守。
就算房間裡只有她和他兩個人,他也經常提醒她——不要穿得太少。
見他是病人,顏城沒和他爭,他給她披著披紗,她也就順著他披著。
秦司霆話很少,通常兩個人在一塊都是她說話。
顏城背靠吊椅後墊,腦袋枕著他的肩膀,望著夜空,伸手指了一下其中某一顆星星,「司霆,你看那一顆星星好亮啊。」
秦司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望見了她指尖方向的那顆很亮的星星。
他告訴她:「那是搖光星,北斗七星之一,它全年都很亮。」
顏城記得,秦氏一族對巫蠱之術也有研究,身為家主,秦司霆也知道挺多。
上輩子她就喜歡賴在他懷裡,聽他講一些很有趣的故事。
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什麼寓意嗎?」她還挺想聽故事的。
男人偏過頭看了她幾眼,笑了笑,「有。」他又接著說,「它是一顆象徵祥瑞的星,說明城兒以後,肯定會一生幸福。」
「真的啊?」顏城直起身子,拿出手機將整片夜空拍了下來,「我拍張照片保存。」
男人凝著她俏皮的側臉,而後也看向那顆閃亮的搖光星。
這顆星在義大利還有一個英文名字,叫做alkaid。翻譯成中文,意思是——懺悔。
他願意懺悔一生,去守護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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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城定的是上午十點半的機票。
九點鐘醒來時,秦司霆還沒有醒。她與秦司霆睡在一張床上,但她不能躺在他懷裡。
一是他肋骨還未痊癒,二是他催化劑所帶來的疼痛還沒完全消失。
輕輕下床,去浴室換了一身衣服。行李箱昨晚顧媽已經收拾好,帶了幾套衣服和一些護膚品。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秦司霆依舊睡著。
她沒吵醒他,儘量不發出聲音,悄悄地離開了臥室。
吃了早餐已經九點半,因為是私人飛機,她不需要排隊過安檢趕時間。
「少主還沒有醒嗎?」顧媽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問了一句。「平日裡七點多鐘就醒了。」
顏城點了點頭,「許是昨晚他給我講故事講得太晚了,所以起得晚一些。顧媽您不用去叫他,等他醒了再給他做早餐。」
「好的顏小姐。」
夏風先一步將顏城的行李箱拿去了車子裡。
顏城移開椅子起身,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杯,「看著相思平安生下寶寶,我就回來。大概三四天,最遲一個多星期。」
「嗯好的,您路上注意安全。」
顏城出了門。
夏風已經在車裡,她打開後車座的門準備上車,下意識轉過頭看了一眼主臥二樓的方向。
看過去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落地窗旁站著一個人。
仔細看了幾次,確認沒人,顏城這才進了車。
而後對夏風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盯著他按時吃藥。」
「我會的顏小姐。」
夏風驅動了車子。
顏城坐在後車座,拿著手機給秦司霆發了一條簡訊:司霆,我去機場了,這幾天你乖乖在家裡好好吃藥,按時吃飯。
信息幾分鐘都沒有回覆,她想,他還在睡覺。
收起手機,顏城看向夏風,擰了擰眉,「夏風,你有沒有感覺到,秦司霆有點不一樣了。」
夏風恭謹地點了下頭,「少主與以前很不一樣了。」
「我的意思是說,他有一些細節不一樣了。比如以前在家裡他喜歡我穿的少,現在我穿裙子他都要給我披個外套。」
「但凡我裹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他都會起身離開臥室,等我換好衣服他才進來。」
「半個月前他身體裡的催化劑消散不少,能接觸我之後,晚上我就和他一起睡。他身上有傷,我儘量不碰他。但他總是背對著我,早上也起得很早。」
「他以前總喜歡摟著我睡覺,早上我不起床他絕對不起,還總喜歡看我。」
「夏風。」顏城又說,「格林瑪尼藥劑是不是有副作用?他好像有些過於保守了。」
夏風從後視鏡里看了顏城一眼,「顏小姐,您是不是想多了?少主現在身體還沒恢復,您穿得……保守一些應該更好。」
顏城抿了抿唇,像是贊同了夏風這句話。
但她又說:「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麼霸道了。」
夏風:「少主對您溫柔些不是很好嗎?若再像以前那麼霸道,您又該恨他了。」
「我說的霸道不是強勢壓迫,我說的是……」顏城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措辭,她想了想,「……是一種相處方式,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像你和秦司霆,你們是主僕關係,所以你尊敬他。別墅里的傭人與他也是主僕上下的關係,所以那些人敬他懼他。」
「而我和他,是戀人關係,準確來說應該是未婚的夫妻。以前他會一本正經地逗我幾句,我瞪他一眼,或是凶他一句,他也不以為然。」
「現在……」
現在,她只要臉色小小地轉變一下,秦司霆便會停下手裡的動作。
就像前幾天吃早餐,秦司霆給她夾了一塊兒麻婆豆腐。太燙也太辣,她嗆到了,便使小性子嗔了他一眼,苛責:「你自己吃,不要給我夾菜。」
放在以前,這男人便會笑著看著她被嗆得狼狽的樣子,然後從容淡定地再夾兩塊豆腐,命令她吃完。
若她生氣了,或者被他惹毛了惹哭了,他就會哄她。
總之,這是一種戀人之間相處的樂趣。
但前幾天那餐飯之後,再一次開餐,秦司霆便坐在她身旁靜靜地吃飯。
她看他的時候,他會偏過頭溫柔朝她笑一下。此外,他便安靜得像一個透明的人,不說話,也沒有額外的動作。
現在,隱隱讓她覺得,秦司霆怕她。
好像她和他之間,生出了一種高低的等級差別。她高他一等,而他自願卑微地望著她。
「……」
「顏小姐您想多了,也許是您太久沒和少主相處,兩個人之間不像以前那麼熟悉了。」夏風說。
「是嗎?」
夏風點點頭,看著後視鏡中顏城俏麗的臉,說道:「顏小姐請您相信,無論少主怎麼改變,他都一如既往在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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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把顏城送到機場,再回到沁園,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他走去主臥,男人如兩個小時前一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幽幽地望著林蔭道。
深夏的林蔭道,沒有什麼色彩。原先是有的,種植了一年四季輪番更迭的珍貴品種。
但顏城一句「喜歡桃花」,秦司霆便吩咐人把沁園這十幾里林蔭道都種植了桃樹。
除了春天桃樹抽芽的綠色,開花的粉紅色,其餘便沒色彩了。
夏風走過去,恭謹頷首:「少主,已經送顏小姐走了。」
男人「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夏風抬頭,「少主,您其實可以跟顏小姐一起回京城。黎小姐生孩子,您去拜訪一下也沒什麼大礙。」
「見到黎相思,她會恨我。」
當年,顏城沒打一聲招呼,被黎相思和宋忘年從京城沁園接走。
他出於嫉妒和莫大的無奈,讓顏城與黎相思斷了來往。
恨都是累積而來的,城兒那麼恨他,大概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少主,您對顏小姐的態度,是不是太過於遷就了?」用遷就一詞來形容,都算勉強。若直接一點,就是「卑微。」
他無底線卑微服從顏城,仿佛一個坐在井底的人,仰望頭頂的陽光。
明明,他是秦氏一族的家主,盤踞義大利數百年盛世家族的家主。
商人得讓利三分,政客得尊敬三尺。
男人戴著眼鏡,看不出他的神色。
整個人在光影之下,看起來陰鬱,且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悲傷。
「她早該離開了。」秦司霆開了口,「是我那天求她留下來,她也應承照顧我直到痊癒。」
「少主,我覺得顏小姐似乎打算留下來一直陪著您……」
夏風話還沒說完,秦司霆便起了身,往主臥外走去。「她心裡沒有我。」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顏城不愛他了。
自她那日被宋忘年從義大利帶走,他就知道她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一遍又一遍地問「你真的一直覺得我把你當成替身?」其實就是問給自己聽。而她的回答一次又一次告訴她――顏城不愛他了。
他想多問幾遍,問到自己死心為止,問到他能鬆手放她自由。
在之上娛樂過道,他與宋忘年打了起來。宋忘年遠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卻贏了。
贏在顏城扶著他離開,頭也不回地扔下他。輸的結果再一次向他陳述――顏城心裡沒有他。
在永城礦場,他進去救她,為了她再次進去救黎相思。在永城醫院病房裡,她站在宋忘年身旁,再一次將他一個人扔下。
這一次她之所以會委屈自己留下,不過是因為他傷得太重,又苦苦哀求。
顏城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尤其是心軟。
苦苦懇求之下,便留下來照顧他了。
「……」
夏風轉過身跟上秦司霆。
他認同秦司霆那句「她心裡沒有我」。
顏小姐也許一開始是愛少主的,那是一段短暫的愛。後來愛殆盡,現在也沒了恨,兩個人之間除了朋友,大概什麼也沒了。
他知道造成這個局面,有一部分是秦司霆的原因,所以不管顏城怎麼糟蹋秦司霆,他都不曾責怪過她。
「少主,入駐在義大利的宋氏企業,秦氏集團總部已經與他們合作。有秦氏集團的幫扶,他們能在義大利站穩腳跟。」
哪止站穩腳跟,這分明是給足了發展空間,空手賺錢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另外顏小姐在京城上班的公司也已經打點好,以後她去工作,公司上下都會尊敬她。」
「紐約時報以及國際各大有名的周刊公司都拜訪過了,顏小姐想去哪工作,都能被尊敬對待。」
秦司霆下了樓,離開了沁園。
休養了一個月,他準備著手去處理二三房的事情。
他離開的時候吩咐了顧媽,「把隔壁洋房的客房收拾一間,我回來住。」
沁園都是顏城的影子,就連吸入的空氣,仿佛都帶上了她的味道。這棟別墅,秦司霆是不打算常住了。
寒沉說得對,他得好好活著,萬一以後有人欺負城兒,他還得出面給她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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