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祿發言完畢後,王定平點了點頭:「朗新工作做得還是比較紮實的。」
接著又望向楊正信:「正信部長,你這邊也說一下吧。」
「好。」楊正信也沒有任何稿子,「接到通知後,我們馬上給朗新布置了工作。因為文冠書記要看農業生產和文旅產業,就朗新來說,斗篷鎮的文體休閒遊比較拿得出手,所以我們就選定在那裡了。在基層黨的建設方面,昨天已經讓斗篷鎮連夜按照省里各項標準要求加班整改,下午我們是市委組織部負責基層黨建的同志已經帶隊下去檢查了,幫助斗篷鎮進一步完善。」
接著,其他幾位分管文旅、農業的市領導和市直單位負責人做了發言。
開會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照本宣科的大會。但有些會還是不一樣的,比方說這種務實的短會,很讓人有參與感,突出的就是緊迫性、務實性、嚴肅性,不兜圈子不講廢話。每個人每句話都說在點子上。
林方政甚至都在躍躍欲試,等著王定平主動詢問自己是否有什麼意見。
王定平放下筆,開始總結:「昨天來的通知,從大家反饋的情況看,今天已經解決了一大部分問題。這樣的效率,讓我對後天的接待調研很有信心啊。這個信心,不是盲目的,而是同志們給我的。」
「好,不耽誤大家的休息時間。文冠書記哪一天來,我們暫時不知道。但升榮秘書長後天就會來,這是已經定了的。能否讓文冠書記如約而至,如何讓他滿意,就是我們目前所做工作的意義所在。明天上午,我會親自到你們朗新走一趟流程,不能奢求一切都是完美的,但至少,不要有原則性、頻繁性、低級性的錯誤。好吧,各自去完善落實吧。散會!」
十年了,王定平的風範還是一如既往。說是短會,那就不會狗尾續貂,在其他人匯報的基礎上又總結起來複述一遍。各人自掃門前雪,各家做好各家事,就行了。
但林方政是真的鬱悶了,怎麼回事?合著這個會真的是叫自己來旁聽的,這旁聽有什麼意義?
其他人已經陸續離場,林方政得找王定平問一問,自己該干點啥?
等他來到王定平門前,剛想敲門,卻聽見裡面有聲音傳來。
林方政停下了動作,正欲轉身離開,等會再來,卻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王書記,我沒猜錯的話,這件事你是打算交給林方政來辦吧。」
是賀蘭祿在說話,還提到了自己?
林方政忽然湧起好奇心,站住了腳步。聽牆角的事確實不光明正大,但幸好是晚上,王定平這層樓,不會有其他閒雜人來。就連他的聯絡員汪明傑,也不知道去哪了,怕不是被王定平打發下班了,王定平並不喜歡秘書一天到晚除了睡覺都黏在領導身邊。
「呵呵。」王定平的笑聲從門縫中傳了出來,「莫非你有不同意見?還是對他本人有意見?」
「王書記這話可就不敢接了。你是班長,你的決定,我沒意見。我也對他本人沒意見。只是,這個同志嘛,太過剛直,之前朗新的事你也聽說了,農部長可是發了脾氣的。再派他去,會不會惹得農部長生氣?萬一又在那裡攪個天翻地覆,搞另起爐灶那一套,那就很過分了。」
由於隔著牆,賀蘭祿聲音又不大,所以這段話聽得斷斷續續,林方政只聽到她在評價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那裡,是哪裡?
能是哪裡,當然是朗新。
王定平卻聽明白了賀蘭祿的話外之音。講來講去,她就是擔心一個點,害怕林方政回到朗新擔任縣委書記後,會把她目前的治理現狀一把推翻。
如果只是推翻,賀蘭祿沒必要擔憂,新官不理舊賬,官場常態。她擔心的是林方政性格剛直,連省領導都敢實名舉報,連黃英典都敢正面硬剛,這樣的人,會不會對自己在朗新的作為進行清算?會不會鬧成新聞事件大肆宣傳?那就影響自己在省領導乃至中央領導中的形象了。
「農部長不會有意見的。」王定平自信笑了,點上一根煙,「不過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們現在從上到下都在強調政策穩定性。不管前任幹得怎麼樣,不能搞那種完全推翻、另起爐灶的一套,要保持一張藍圖繪到底。到時我會跟他談,讓他專注於主要任務,其他方面,儘量不動。」
口頭上的承諾,賀蘭祿可沒那麼好哄:「王書記,有你這句話,我心定了一半。我有個人事上的建議,你看行不行?」
「說說看。」常委班子的同志提建議,王定平還是要聽的。
「林主任?」正在此時,一個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林方政身體一震,望過去,是汪明傑,從衛生間走過來。他還沒下班呢。
裡面的聲音已經戛然而止。
偷聽是不可能繼續了,林方政只好笑著回應:「王書記還在嗎?我剛準備找他匯報一下。」
「在的,不過現在裡面有人,你到我辦公室坐會吧。」汪明傑已經走到了林方政面前。
「也好。」林方政只好跟著汪明傑去他辦公室。
而就在林方政走後,賀蘭祿又開口了:「朗新的縣長衛信同志,能力還是不錯的,大局意識強,給我減輕了不少壓力。但他這個人嘛,年紀大了,精力可能不夠。性格上又欠缺了一些鬥志,改革就是要敢較真碰硬,才有可能成功。所以我建議從市里下派一個同志,好好搭檔方政同志,至少不能拖方政同志後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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