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陳掌客喝道:「本官……」
「本官個屁!我們東家都不自稱本官,你算個老幾!」四兒不等他說完就指著他那身青色的官袍懟上了:「你當自己是根蔥,誰拿你蘸醬?!」
四兒對陳掌客那身袍子極其瞧不上,東家有三身紅色的官袍呢,東家顯擺了嗎?
這一下,台下的食客們更樂了:「他就是升了官都當不上根蔥!」
青色袍子,蔥,形象了!就算他有天能升到七品,也只能是綠色官袍,那時才能像根蔥。
楚清並不願意看到當著異國人的面,自己的人先內訌起來,便對幾位沃斯使者說道:「各位,既然嫌吃食不好,便請離去吧。」
「你憑什麼趕我們走?」那瘦子叫道。
因提高了調門,楚清注意到他的聲音似乎與之前不同,尖細了些,而大宣話講得也不如剛才生硬,便多看他一眼。
這一眼,楚清看到他耳垂上針眼大的洞——女的!
「青瓦台不接待有損我大宣國、大宣人名譽的食客。」楚清道。
四兒不客氣地轟人:「走走走,趕緊走!」
楚清不願意大宣人之間爭吵,陳掌客卻不管不顧,他覺得楚清折損他尊嚴了:「放肆!這幾位是我大宣的客人,你們如此不敬,把朝廷的臉面置於何地?!」
楚清覺得好笑:「你們是什麼人與我們何干?青瓦台是吃飯的地方,進來,那就是食客,跟朝廷臉面有關係嗎?」
不待陳掌客分辯,楚清靠近他輕聲說道:「這位大人,別人興風作浪只對外不對內,你卻里挑外撅專對大宣人興風作浪,請問,這是你們鴻臚寺的指令?」
那個沃斯瘦子原本打算剃肉用的刀子起先沒用上,現在見四兒毫不留情地攆他們,唰地就抄起來比在四兒面前:「你該死!」
台子下的食客既駭然又憤然:「哎!那蠻子怎麼這樣?!」
也有人說:「小聲點兒,沒聽說是他國來使麼,有當官的陪著,你別惹上麻煩!」
更有人不滿:「他國來使怎麼地?就能欺負咱大宣人了?」
楚清不等陳掌客有所反應,轉向沃斯人拔高聲音:「你們真是沃斯使臣?」
那瘦子已然怒火中燒:「是又怎樣?!」
楚清朗聲道:「諸化外人,身在吾境,當守吾法;你們既為使者,卻辱罵到訪國國民為『兩腳羊』,本店對你們下逐客令,只為念你們初犯,大而化小,可你們竟然還敢武力威脅?來人,綁了他們!」
楚清一吆喝要綁人,最先動的竟是靠近台子那桌的兩名客人,他們離得近,身上似有功夫,輕飄飄的、先店夥計們一步就竄上台子:「真是給臉不要,早看你們不順眼了!」
誰料,沃斯人「倉啷」一聲就鋼刀出鞘:「我看誰敢!想死就過來!」
「我艹!」剛才跳上台子罵人的那個一看對方亮出武器了,轉身就欲跳下台子:「好漢不吃眼前虧,跑啊!」
而那女扮男裝的瘦子更是把短刀尖向四兒捅去!
四兒卻一晃肩膀,右手扣住那瘦子的右手腕,再順勢一使勁兒,瘦子手裡的小短刀就被奪過去,而他人卻被四兒甩向台下,吧唧一聲,臉著地。
「沒出息的死賊偷兒!」一起跳上台子的另一位斥罵一句,一把揪住要逃跑的同伴當空一掄,同伴的身子就被轉了方向,好巧不巧地,掄起的腳就踢到一個沃斯人持刀的手腕上。
那沃斯人「嗷」一聲鋼刀脫手,他的腕骨不斷也是骨裂了。
另一名沃斯人劈刀砍向那兩個上台來的食客,楚清卻就近把陳掌客一把推了過去,同時喝道:「殺害大宣官員,你們死定了!」
陳掌客還在回味楚清那句「對外不對內」和「興風作浪」,感覺哪裡不對,就發現自己竟旋轉半圈,胸口迎向利刃。
「媽呀!」他眼前一黑,立時不省人事。
眼看著彎刀就要把陳掌客劈成兩半,那沃斯人急急收勢,打架他敢,殺人卻不行,因為他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陳掌客還穿著官服,他若真把人劈了,自己罪責難逃。
「好!」
「好!」
台下不時發出喝彩聲,食客們不但沒有四散逃走,反而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叫好。
也難怪這幫食客不害怕,青瓦台可是皇家給撐面子、密偵司保駕護航的酒樓,不怕出事兒,就怕沒熱鬧看。
皇宮裡,昭華公主接過食盒,高興地親手把裡面的吃食分裝成小盤,準備派人給母后和皇祖母都送上幾份,辛嬤嬤卻一臉擔憂地把沃斯人進店時說的話講給她聽。
公主停了手上的活兒,認真聽完,想了想,說:「你替我給皇祖母送一份,母后這份兒,我親自送。」
公主一直住在皇后宮裡,因此抱著食盒帶著宮女就去了皇后那裡:「娘親!」昭華公主喊道。
跟小寶學的,私下裡,昭華也喊皇后為娘親,她覺得這樣叫好像更親近,主要是她很羨慕小寶跟他娘的那股親熱勁兒。
不過,這種叫法,是在發現皇后也會偷偷啃骨頭吃零食之後才敢的,娘倆有了秘密,更親近了呢。
一聽女兒喊娘親,皇后就與貼身服侍的王嬤嬤會心一笑:還是嬤嬤的辦法管用,這丫頭活潑了許多,不然,整天跟個小大人似的,看著都壓抑。
「今兒又有好吃的?」皇后笑道,看向昭華手裡的食盒。
「有呢有呢,您先嘗嘗臘鴨肝腸,青瓦台新出的!」昭華邊說邊端出小碟子:「我剛讓辛嬤嬤蒸好,還熱著!」
聞著就香,皇后嘗了一片,就不肯撂下筷子,與女兒邊吃邊聊。
皇帝今日忙,錯過了晚飯時間,想來皇后這裡蹭飯,沒等見到人,先聽見女兒的聲音:「……辛嬤嬤問老師,要不要請我幫忙,可老師卻讓她只管走便是,娘親,你說老師能對付得了他們嗎?」
昭華的老師?哪一位?教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