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瀨沉默了。
她承認東方逸說的話是對的,
她連這些東西都需要東方逸一點一點掰碎了教給她,
又怎麼能真的在突發事件出現後一定保住班上的大家呢?
可...
她不自覺的想起自己偷盜發卡之後,
臥病在床的母親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還有妹妹面對自己時失去光彩的眼睛。
我要贏回她們的信任,那就一定要做正確的事情!做正直的人!
一直做正確的事情!
做...正確的...事情...
「可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她想說出來,但聲音卻不自覺的縮小。
「正確與錯誤,誰又說的清呢?」東方逸做好了第一道菜,將金湯酸菜魚端上了桌面。
撲鼻的香氣開始在空間內瀰漫。
他瞧了瞧眼前低垂著頭惴惴不安的天使,感覺自己的計劃好像刺激性是有點大了。
「在我看來,事無對錯,唯有利弊。一切的對錯,都是因為我們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所產生的。」
東方逸只能繼續給自己親愛的盟友進行心理輔導。
他敲了敲桌面,示意她看過來。
但一之瀨沒反應,或者說此時的她已經有些聽不進東方逸的話語了。
東方逸只能捧起她的臉,定住她的眼睛,與她四目相對:「看著我,一之瀨。」
「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什麼是對的事情?舉個例子吧。」
「......」一之瀨閉口不言。
她的內心仍然糾結,不清楚該如何說明。
「那就我來問吧,友善待人算嗎?對的事情。」
東方逸認真的盯著她的雙眼,不給她一絲逃避的機會:「眨一下眼算對,兩下算錯。」
一之瀨眨了一下。
「很好,那友善對待正在逃亡的手染鮮血的殺人犯呢?在遇到你之前,他還打劫了一輛車。」
一之瀨眨了兩下。
「那這兩個同樣的動作,你又是怎麼分辨他們的對錯的呢?」
東方逸繼續剖析,他覺得一之瀨的臉手感很好,很嫩很滑,下意識的試著揉了揉。
「怎麼...分辨...對錯?」
被東方逸揉成小鴨子的一之瀨喃喃道。
「因為我們是按照我們所處的位置來看問題的,人,不能脫離社會而單獨存在。我們看待問題的角度也基於此,我們友善待人,為遇到的鄰里同學帶去一份善意,這能夠改善我們周圍的環境,這對我們自己,對周圍人都有好處,所以這是對的。」
「而友善對待殺人犯則不然,因為這種做法會破壞我們周邊環境的安定團結,導致我們自身和他人出現危險,所以這是錯的,而我們要做的應該是虛與委蛇,第一時間報警。一之瀨,你覺得呢?」
「是這樣的。」小鴨子一之瀨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解釋。
「那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在判斷對錯的時候,都是要基於我們自身的立場來決定。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在殺人犯的立場中,你的友善對他是對還是錯呢?」
「......是對的。」
「很好,你發現了嗎?同一件事的對錯也可以因立場不同而隨意變換。而對於正在做事的我們而言,看清立場這一點,極為重要。」
東方逸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那一之瀨,你應該站在哪邊呢?堀北學那邊,還是我與B班這邊?」
一之瀨閉上了眼:「我們這邊。」
「那我的做法對我們而言,是對是錯?」
「我不知道。」
眼見一次不成,東方逸只能繼續忽悠:「知道你為什麼無法認可麼?因為你過於關注過程,而非結果。而我正相反,我更在意結果而非過程。一之瀨,想清楚一個問題,如果我將偽造的錄音遞交上去,會發生什麼事情?」
「學生會長會被理事長叫去談話,然後...重新開始學生會招新...」
一之瀨開始順著東方逸的思路推演:「接著,學生會...正常運行?」
「對,沒錯,正常運行,正常招收培養新人,你好我好大家好,甚至南雲雅也很舒服,因為不用擔心沒有小弟了,除了堀北學在理事長心中的印象下降和計劃破產以外,一丁點壞處都沒有,不是嗎?」東方逸恰到好處的放開一之瀨的臉:
「除了堀北學,大家皆大歡喜,不好嗎?」
「...好像...真是這樣啊。」一之瀨被他忽悠瘸了。
「那你還要阻止我嗎?」
「不會了,但這樣...應該並不能讓他們增加工作啊...」
一之瀨雖然瘸了,但她的腦海靈光一閃,想起了他們一開始的目標。
「學生會就那麼仨瓜倆棗,肯定需要親力親為的培養新人啊。南雲雅必須要在他的班底面前展現足夠的實力啊。再說了,我們都知道他要重新招人了,那不給他塞兩個又怎麼行呢?」
「塞兩個?」
「學生會的工作是一種歷練,我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阻止同學們的成長啊,一之瀨。」東方逸的話語中沒有自己,全是公心:「你們班裡就沒有那種沉默寡言、不喜歡集體活動的傢伙嗎?就讓學生會那群傢伙去研究幫她敞開心扉的辦法吧。」
「可是,如果她不適應怎麼辦?」
「那就退了學生會,讓他們再招人唄。」東方逸笑著道:「我們要在最大程度上尊重同學們的意志,不是嗎?」
「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應該相信,每一位同學,都有一顆願意為班級付出的心。」
這一刻,一之瀨仿佛在東方逸身上看到了聖人的光輝,就是看起來感覺...有點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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