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士林微微低頭,抱拳,上半身有些蜷曲。
看起來很是恭敬,但從他的身上你看不到一絲「驚恐」,甚至「不安」的情緒都沒有。
他就站在那裡,背後是大片的鮮血,襯托得他一身白袍嶄新如雪。
南樂兒則一雙冷眼瞧著他,眼裡泛著怒意。
如果依照她的性子,早就動手了。
可那怒意翻滾著,最後居然生生憋了下去。
她最後聲音低沉地問:「范士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寧天眉梢一挑。
他看出來了,南樂兒無法動他。
范士林微微拱手,平淡回道:「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不久前,我遊歷西北域,行至天耀城的時候,飼養十八年的靈犬衰老去世,因我與它感情深厚,所以特意給它辦了一個葬禮。」
「只是沒想到,我指使來辦葬禮的侍女驕縱不堪,目下無塵,竟然欺到了南師伯頭上。」
「此女實在罪該萬死,所以我方才解決了她。」
說到這裡,范士林再次拱手:「我有錯,錯在馭下不利,希望南師伯原諒我。」
「你錯的地方,只有這些嗎?」南樂兒冷聲道。
范士林嘴角一抿,淡淡道:「自然。」
「自然?你還有嘴說自然!」
南樂兒不悅極了:「你為一靈寵舉辦豪華葬禮,作風奢侈!你可知人族不易?這是豪奢之錯!」
「然後是你的侍女,即便她驕縱不堪,但也是活生生一人,你卻如此輕易斫殺,你可把人命當做是命?這是你濫殺之錯!」
范士林卻是不急不緩地道:「師伯,你話不能這麼說。」
「我們人族並沒有規矩說『不許給靈寵辦葬禮』,我承認給我的靈犬辦了一個奢靡的葬禮,可再奢靡、再豪華,浪費的也是我的錢、我的資源,和他人無關。」
「如果有人看不過去,那他閉上眼睛不要看就行了。」
「至於濫殺一事,」
范士林嘴角一勾:「我的侍女並不算人,她的母親是人族,但父親卻是魔族,乃是人族母親受辱生下了她,她生來就帶著罪孽,流著骯髒的血。」
「是我收留於她,讓她給我做事,只是顯然,流著魔族血的人就是魔,所以她不堪教化,驕縱無禮,我殺她是殺魔,何必在意?」
南樂兒眼皮狂跳。
范士林的話都是歪理!
她當即就要辯駁:「你說的不對!」
「我浪費我的錢財,我殺髒污魔族,請問哪裡不對?還請師伯賜教。」
「你……你……」
南樂兒張了張嘴,居然找不到理由去辯。
「你的話不能這麼說,你的侍女是魔族,但也有一半人族的血不是嗎?你殺的不止是魔,還有半個人。」
此時寧天開口了,他上前一步,昭歲緩緩出鞘:「再說第一條,你且看這一劍。」
范士林眼睛微微眯起。
呼!
昭歲忽然劈斬。
劍芒化作一道虛影,沖了出去,刺破空氣,撕出了陣陣火星!
范士林大驚,連忙後退。
但寧天這一劍卻不是朝他而去的,而是射向了另一邊。
轟!
劍氣直接在半空中炸開,崩散的氣浪橫掃周圍。
嘩啦啦,草木摧折,亂石橫飛。
一旁的范士林也被這股氣浪拂中,身上的金光一閃,防禦性的靈器猛地發動,才幫他擋住了這一劍的餘波。
只是他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五臟六腑更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動,氣血翻湧,一股血液順著嘴角緩緩滑落。
他瘋了?!
范士林死死盯著寧天,帶著怒意道:「你做什麼!」
寧天笑道:「沒做什麼啊,我只是和討論下你說的第一條,你看,我只是揮了一劍而已。」
「畢竟我們人族沒有規矩說『不許揮劍』,我承認我揮劍是閒得慌,可再閒得慌,浪費的也是我的真氣、我的精力,和他人無關。」
「如果有人看不過眼,那他站遠一點不就行了?」
這是拿范士林的話堵范士林的嘴!
一旁的南樂兒差點笑出來。
范士林的臉皮抽動不已,眼中已經爆出濃濃的怒意。
「你……」
范士林剛想說什麼,啪,昭歲收回了劍鞘之中。
寧天打斷他:「對了,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寧天,你應該叫我一聲寧師叔。」
范士林一怔。
南樂兒立馬道:「沒錯,你要叫師叔,他是師傅新收的弟子,是我最小的師弟。」
范士林此刻的表情還透著幾分不可置信的驚愕。
多少年了,醫聖的親傳弟子一直以來,只有五人!
其中還包括了早就下落不明的李正月。
怎麼現在忽然冒出來一個最小的徒弟?
可南樂兒都這麼說了,那就是真的。
范士林的驚愕很快退去,眼裡的怒意也消失不見,他對寧天抱了一拳:「士林見過寧師叔。」
寧天沒有接受,只是淡淡道:「跪下。」
范士林一頓。
寧天道:「小輩初次見長輩,要施大禮。」
范士林嘴角一抽,呼吸都急促了一下,要讓他跪下?
這怎麼可能?
「不跪是嗎?」
寧天笑了笑,身上的威壓驟然暴起。
「等一下!」
南樂兒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了寧天,對他搖了搖頭。
隨後對范士林道:「好了,今日之事就這樣吧……范士林,現在帶著你的人走。」
范士林從鼻腔里哼出一口濁氣,最後抱拳:「是,士林這就走。」
他站直了身體,一揮手,就有侍從匆匆上前,一把撈起了還在昏厥中的吳護法,隨後大批人馬匆匆離去。
只是徹底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寧天,笑了一下:「小師叔,我記住你了。」
這話可不是好話。
裡面隱含的怒意和怨恨多得很。
寧天目送范士林帶人離開,微微挑眉,問道:「大師姐,此人是怎麼回事?很囂張啊。」
明明只是師侄而已。
卻對南樂兒這個大師伯,毫不看在眼裡。
甚至對於他這個「小師叔」也毫無客氣。
南樂兒還沒回答,楊老就開口了:「他是刀聖范健的嫡系血脈。」
南樂兒嘆了口氣,附和道:「沒錯,就是這樣的。」
「因為他的身份,連我都動不了他。」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節內容下載愛閱app,最新章節內容已在愛閱app,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迴蕩。
請下載愛閱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下載愛閱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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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0章 連我都動不了他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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