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就看出了,這山洞的確是天然形成的,但原本決計沒有這樣寬大,因為牆上都是巨爪刨鑿過的痕跡,看來是人為擴充過了。每道爪痕至少都有半米寬,雖然只是挖牆而非對斗,但看過的人,無不感覺到一股赫赫凶威撲面而來,不知這爪子的主人,是如何恐怖的一隻怪物。
看到這樣的爪痕,寧小閒和七仔互視一眼。聞人博或慶忌這回也帶來了力量龐大無比的妖怪。
聞人博的手下將她和七仔往石室里一推,轉身走了。
饒是她現在神經已經很強健,但看到面前這幾個囚徒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有些鼻酸。
眼前這間石室只有十二平方米左右面積,卻被塞進來二十多人。多數囚犯只能抱腿蜷坐,幾乎人人身上帶傷,還要給重傷者倒騰位置。從他們身上的傷勢,就可知道昨日那一戰的慘烈,地上奄奄一息者有五個,其中兩個傷得最重的,正是她指派給竇二的隱衛。竇二實力低微,寧小閒怕他不能服眾,所以派了兩名隱衛貼身保護。
這兩名隱衛,一個右腿齊根斷去,左手也沒了,胸口還被打塌下去一個大洞,雖然經過包紮,但傷口和口角不停地滲血,顯然內傷沉重,並且治療並無太大作用。他正是瘦子口裡描述的那隻獅妖,因帶有一點點狻猊的血統,所以擅能御火。不過傷殘至此,此刻哪裡還有一點兒威風凜凜的模樣?
另一名隱衛的傷勢也不容樂觀,除了身上大小傷口之外,脊椎骨從第四節被打折,導致他只能癱瘓在地,無法動彈。這個部位受傷,無法用普通的接骨術來接好,並且造成的疼痛也極是劇烈。對凡人來說,這幾乎就是一輩子臥床等人伺候的命了。
這兩人雖然本體都是強悍的妖怪,但和其他囚徒一樣被鎖仙枷枷住,空有一身的妖力卻使不出來,所以無法動用神通自愈。幸好妖怪的生命力堪比小強,他們的傷勢雖然嚇人,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其他人身上也都帶著傷,這個小小石室內瀰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惡臭。幸好修仙者很少便溺,不然這裡的味道就更糟糕了。
地上的兩名隱衛原本閉目休息,見到寧小閒被帶進來,面上都有驚色。那頭獅妖神志已不甚清楚,此刻半閉著眼道:「寧大人,也失手被擒了?這可怎生是好!」恍惚間想起寧小閒的秘密,喜道,「啊,我怎麼忘了,寧大人有神……」
旁邊那名隱衛低啞呼喝道:「閉嘴,蠢材!」神君大人的秘密,怎能在生人面前講出來?
她目光再一轉,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竇二。這個倒霉蛋渾身是血地仰躺在地上,胸口幾乎沒有起伏。寧小閒嚇了一跳,大步走過去,將神力探入他身體中轉了兩圈,發現他生機並未泯滅,這才鬆了一口氣,甚感寬慰。難怪長天通過心盟血誓呼喚他都未得反應,原來他是昏過去了。她和七仔佯作被捕、束手就擒,大失修仙者的面子,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趕緊找到竇二?
由於她和長天的計劃,這個實力低微的傢伙在無形中突然變得很重要。早知阿泰麗雅中有火山存在,她說什麼也不會派這傢伙單獨帶隊出去了。
他原本是鳴水宗的人,這種吃裡扒外的傢伙最不招人待見,所以聞人博雖然考慮到或許要留他下來當餌,沒有傷他性命,但他也被鳴水宗的同門修理+羞辱得一塌糊塗,身上傷口無數,光是肋骨都斷了兩根,腿骨也被踹斷,這還是下手之人念他實力太低,怕下手狠了將他直接打死。
寧小閒微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丹藥分給在場眾人。
她在竇二嘴裡塞了藥丸,然後像長天每次為她療傷那樣,將神力送入他體中熨平內創。這樣一運行下去,就發現竇二的身體傷勢其實不重,只是他體質較其他修士都弱些,才會昏迷過去。有她神力相助,竇二咳了兩聲,終於悠悠醒轉,第一眼看到她,也像獅妖隱衛那樣驚道:「女主人居然也落入鳴水宗手裡了,這可如何是好?」
寧小閒心裡略有些感動,卻還要繃著臉道:「若非為了救你們這幾個蠢蛋,我何至於被捕?」竇二和兩個隱衛都垂下頭來,不勝慚愧。就在這時,地上突然有個重病號慘呼了一聲,卻是七仔粗手大腳地替人治療,結果反而將傷口給扯壞了。
饒是他臉皮厚,也忍不住撫頭,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她將七仔一腳踢飛,回身去處理幾個重傷員身上的傷勢,然而手上戴枷十分不便。竇二低聲道:「女主人,這種紫金枷能夠鎖住修為,而單純的肉體力量不過百萬斤之人是掙不開的,十分難纏。您還是、還是找個機會,讓那位貴人把它弄開吧。」這裡人多耳雜,他只好將長天婉轉稱為「貴人」。
「百萬斤?」寧小閒揚了揚秀氣的眉毛,「你早說咯。」右手一晃,已執出了獠牙化形的妖顱。她原本是人非妖,所以沒有真身,也就無法像七仔、長天和鶴長老那樣擁有本命法器。幸好長天費盡心血,為她鑄造了獠牙,這是她在身為凡人時都可以使用的法器,現在哪怕她神力被縛住,獠牙也能夠忠誠地、一絲不苟地執行她的命令。
她反手提劍,兩手向外一分,紫金枷發出了振顫的輕鳴,不過依然完好無損。可是這一下,已經足夠將所有人的眼神都吸引過來了。有個劫匪顫聲道:「這……這怎麼可能!」無論他們這大半天來怎麼扭、掰,甚至取出法器來撬弄,除了讓腕子疼得要死之外,手上這副枷鎖可是紋絲不動,更別提發出那樣的顫鳴,並且寧小閒手上戴著的,還是等階很高的紫金枷。
她笑了笑。方才這一下,不過是試力而已,妖顱現在附加的還是巨蛇之力,她握劍在手的時候,就能感覺到紫金枷的束縛感沒有原來那般沉重,並且這法器也有了一定靈性,隱隱傳來了恐懼的感覺。
她開始運轉身上的神力,讓它們全部聚集到手部。其他人眼睜睜地瞧著,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驟然騰起了懾服、敬畏,有人縮了縮身子,下意識地離她更遠一些。平時倒也罷了,可是她手握妖顱之後,力量已經比肩合道期的巨力妖種。有其力者,必有其勢,她這一運力,周身罡氣鼓盪,立刻就顯出了凶蠻狠厲的威勢來。
這是源自巴蛇神力的本質,也是她此刻力量的展示。
便在這一瞬,她能感覺到神力高速衝撞著堅韌的經脈而產生的疼痛。這種疼痛很劇烈也很刺激,令她血液沸騰,難以自已。
「開!」她輕叱了一聲,雙手緊握成拳,驟然向外一分!站在她身畔的竇二敢打包票,這一剎那,他看到女主人眼中有金光一閃而過。
「喀啦」,原本緊緊銬住她的紫金枷,發出了一聲粗嘎的響動,不似金屬聲,倒像老樹崩壞,又乾脆又俐落地斷成了兩截,墜落在地。有一縷黑煙從斷裂面浮出來,憑空凝成了一條小蛇的形狀,然後發出一聲哀鳴,緩緩消散於空氣之中。
「這是什麼?」
「器靈。」長天若有所思,「難怪這紫金枷的束縛之力如此之強,連七仔也掙不脫,原來當中摻入了返虛期蟒妖的魂魄作為器靈。蟒力原本擅絞擅縛,以返虛期的蟒魂為器靈,倒是可以縛住合道期的普通妖怪了。」
他兩人一番輕描淡寫,其他人卻不這樣看。多數劫匪倒抽了一口冷氣,和眼前這嬌滴滴女子也有幾面之緣了,沒看出她就是個人形的暴力妖怪啊,隨後就是一喜。現在大家是一條線上的蚱蜢,她越強力,大家脫困的機會越大。
寧小閒活動了一下手腕,執著獠牙回頭,劈斷了七仔手中的紫金枷,再令他給其他人解鎖。七仔身負七象之力,這下重新得了自由,硬是用蠻力掰開其他囚徒的枷鎖都綽綽有餘。
時間有限。她趕緊蹲下身來,先救治了五個重病號,然後按傷勢的重、輕程度分別給每個人施治。她這一路走來,自己受過的大大小小、明里暗裡的傷就不計其數了,對人數結構熟悉無比,在隱流又任丹師許久,還參加了西北戰役,對許多妖怪的身體特點也堪稱瞭若指掌。加上先前大家服下的藥物開始在身體裡化開了藥力,這一番動作下來,她花在那五個重傷員身上的時間,每人不超過三十息,然而經手之後,這人立刻就感覺疼痛大減,傷口附近甚至傳來清涼舒適的感覺,不禁都嘖嘖稱奇,其餘輕傷者,基本都用不上她幾息的功夫就處理完畢,動作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有劫匪就佩服道:「寧姑娘,你這一手本事真是了得。」
她抿嘴笑道:「這算什麼?隱流的丹師中有一位蜘蛛精,能夠化出八隻手臂,同時給四個人治病療傷。速度是常人的數倍之多。」這幾名重傷人員,比如少了一手一腿的獅妖,暫時不能參加戰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