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開口,就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皇甫銘你倒是神勇,我若是你,身受那般重傷就不會巴巴趕回來送死。」
這聲音清朗悅耳,神王和陰生淵目光都為之一凝,古爾登、曹牧卻是大喜過望!
銜元殿旁邊林中緩緩踱出一人,長身玉立、風華無雙,正是烏謬到了。
「哦?」神王眯起了眼,「特木罕怎麼不躲了?」
他這樣一說,另外三人才知道烏謬原來早就隱在附近,一直不曾現身而已。陰生淵暗自腹誹的同時也心生警惕:這傢伙莫不是要待他和神王兩敗俱傷,才出來揀現成的便宜?到時候沙度烈對他就是三比一了,自己哪有勝算?
烏謬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像是洞愁他的想法,搖頭道:「莫生疑,我只想看看神王暗中布下的後手罷了。他在天外世界被巴蛇擊成重傷,這是我親眼所見,摩詰天王莫要被他色厲內荏所惑!」
陰生淵被他看穿意圖,心中微懍,哼了一聲。
烏謬又笑道:「即便神王想拉攏你,素赤銅也不會與你言和。」
這話才說中了陰生淵心坎。素赤銅與他有血海深仇,神王容得他,素赤銅卻容不得。可想而知,神王必定是許了素赤銅某些好處,才收服這位大能為他所用,保不准其中就有個條件是殺掉陰生淵給素赤銅出氣呢?
他現在靠向神王,誰知道後者一轉身是不是把他賣了?畢竟有個先來後到。
想到這裡,陰生淵殺意轉濃。
恰在此時,遠方有幾條人影疾速奔上山來,一前兩後。
前面那道身影沐血而行,在地面幾個起落,直到神王面前才停下,他身上大小傷口不一,右臂已經齊肩斷去,看創口是被硬撕下來的,好不狼狽。
正是素赤銅回來了。他雙眼圓瞪,望向神王的目光滿是喜色,一轉眼看見陰生淵,立刻轉為滔天怒火。
他身後那兩道追趕的身影也落了地,站在烏謬不遠處,乃是白虎和金烏。
白虎時隔數年再見神王,竟生高山仰止之感,不由得皺眉。
這小子,好似真地變作了真神。
這一仗,不好打了。
至此,沙度烈與摩詰天四大神境,修仙者兩大神境都站到了一起去,直面神王與素赤銅。
六名神境的威壓,幾乎無人能夠直面。素赤銅也不能,何況他現在身受重傷,戰力銳減。
神王夷然不懼,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才點了點頭:「不算到齊,卻也將就。」
他看起來太鎮定了些,絲毫沒有窮途末路的困窘。烏謬心裡轉過千百個念頭,口中卻笑道:「神王以為,還差了誰?」
神王淡淡道:「巴蛇到來,才算齊活。」指尖一彈,有顆褐色的寶石落在地上,滾了兩圈。
這是……
眾人望之,心頭都不由得一驚。
寶石雖然黯淡,其中蘊含的神力讓在場眾人明白,此物若是好好煉製,必成神器。可最重要的是,上面縈繞的氣息卻讓眾人心生熟悉。
這是懷柔上人的遺物!
他的人形態自然也不是純粹的血肉之軀,這枚奇特的褐色寶石就是他的眼珠!
那個堅忍頑固,以防禦力稱雄天下的老牌神境,竟以這樣的方式收場,留存於世的不過一枚小小的石傀儡眼珠罷了。
「巴蛇逃得快,否則也是這般下場。」神王目光緩緩掃視全場,「你們不如他聰明,也就要早他一步上路。」
烏謬輕笑一聲:「你若有本事將我們全都殺掉,方才又怎需拉攏陰生淵?」
拉人站隊,也就是實力不足的體現,否則神王輕輕鬆鬆將陰生淵一同殺了,何必多費那些口舌?
素赤銅聞言面色一變,轉頭望了神王一眼。
神王要拉攏陰生淵?那麼要置他於何地!他和神王在神魔獄中立下的協議,可不是這般。
神王卻像沒有看到他的眼神,雙目微闔:
「烏謬你可是以為,我和巴蛇戰鬥時不知道你躲在附近?」
烏謬面色不變,目光終於閃爍一下。
埋伏在刺浪灣不遠處、觀看聖域與修仙者神境大戰的潛伏者就是他。是以他才能夠斬釘截鐵地指認,神王身負重傷。
因為這是他親眼所見。
「你潛伏不出,不過是想偷個便宜。」神王微微冷笑,「牆頭草不是陰生淵,而是你!」直到拓樸初身殞、廣德被擒,烏謬都沒有露面,是希望長天等人最大程度削弱聖域力量;神王殺懷柔,重傷虛泫和巴蛇,烏謬身為蠻族神境也沒有出來幫忙,是盤算著給神王留下強敵和後患。
懷柔身殞以後,烏謬又發覺重傷後的神王還是百足之蟲,因此趕回神山,要聚眾神境之力對付之。
「我若不勸攏陰生淵,你怕是不肯出來。」他對烏謬了解甚深,這個男人陰狠、謹慎又小心,在自己晉升真神之前可算第一等強敵。除非陰生淵準備反戈,否則此人還不會從自己的空間間隙中出來。「不過麼——」
神王眼中終於露出兇狠目光,一字一句道:「既然出來,就莫要想離開了!」
烏謬緩緩執出自己法器,一邊傳音給眾神境:「神王有秘法,能讓我們的領域頃刻失效,須小心應付!」
世上還有這樣霸道不講理的神通?眾人心中都是一沉。
神王這裡邁出一步,直接跨到烏謬面前,「沉浮」當頭砸下的呼呼風聲中夾雜著他的大笑:「倒教你看出來了,不愧是特木罕!」
神王竟然聽到了烏謬的傳音,眾人都是一驚。
麻煩了,神王若能聽見一切,眾神之間還能怎樣調度進退?
「沉浮」及身時,烏謬已經一個閃避,遁去了十丈開外。他精擅空間神通,想傷到他絕非易事。哪知他身形剛剛自空中浮現,神王已站在他面前,僅僅相隔不到兩丈。
就好像他是特地站在這裡等著烏謬,「沉浮」原姿勢、原角度砸下,仿佛這一擊根本不曾被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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