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河頓時席捲而來,搶占這一片空白地帶。更新最快陰生淵面對的那個一臉慈祥的老頭,施出來的招式可不慈祥,劍光如雪,幾乎要亮瞎人眼。
這一劍浩正堂皇,仿佛刺的不是人身,而要拷問本心。陰生淵耳邊似能聽聞威嚴悠遠之聲,字字陳述他的罪狀,句句儼然在理,就像地府閻羅的審判,不可辯駁。
&劍?」陰生淵總算將南贍部洲神境的資料倒背如流,這時怵然一驚,「廣德真君!」
也怪不得他覺得對方面生,廣德真君此前從未在戰場上出現過。陰生淵就想知道他什麼時候回歸了戰盟陣營的?
這廂四分五裂的地面,忽然有金光大作,似遠實近,直取素赤銅面門。
方才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素赤銅才剛剛擊退了石化術,重新從石頭狀態變回了血肉之軀,關節依舊僵硬,筋骨仍不復先前靈便,就遭遇了這樣的偷襲。
邊上拓樸初見狀,自然舉棒揮去,極力回護。算起來,對面也出現了兩個神境,加上一個至今未露面的懷柔上人,己方在人數上已經不占優勢,這時候斷然不能再有人負傷,否則優勢更小。
這一棒重極,能輕易將精金碾成粉末,卻不帶一絲風聲。然而金光不閃不避,仍然直取素赤銅,顯然鐵了心要重創他。拓樸初鮮少遇過這樣托大的對手,心中冷笑一聲,手上再加三分力,必要令他好看。
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動作卻沒來由地一滯,忽然往反方向踉蹌了兩步。
這一錘,自然就落空了。
那感覺詭異已極,似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憑空往後拽去。最古怪的是,這勁道好沒來由,事先居然毫無預兆,連他自己都沒生出半點感應。
他神念一掃,赫然發現身後不知何時鑽出一人,身材矮瘦、細眉黑皮,手裡捏著一面鏡子晃了晃,好不愜意。
鏡子上裝飾一枚獸首圖案,形狀對他來說不陌生。鏡里有一小團黑霧搖動,又好似是……
影子?
他原本神念掃過四周時,就覺得好似有些兒不對勁,一時又發現不得。這會兒看到矮子手裡的小鏡,頓時恍然:
自己腳下空空如也,影子不見了!
陰生淵的領域中原本晦暗難明,可是地下忽有金光乍現,拓樸初足下立刻生出了影子,長長往後拖去。不過它的存在,只持續了短短半秒都不到,因為這個矮子很精準地從他身後冒出來。
拓樸初比他更顯高大,矮子往他影子裡一鑽,就好似隱形了一般。不過這人手上也沒閒著,晃晃鏡子就將拓樸初的影子收入了鏡子裡去!
捉影鏡,這赫然是摩詰天的至寶捉影鏡!拓樸初也是好見識,一下就認出了這件辨識度很高的寶物,只是不明白摩詰天的壓箱底寶貝怎地會落到外人手裡?
他的氣機靈敏,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感知到眼前這個矮子的真實身份了:
這就是方才那隻大褐老鼠!
方才他率先對這傢伙舉起了狼牙棒,所以對方化作人形以後首先就來尋他的晦氣了。並且這一位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西北神境,大黑天!
大黑天的大軍已經投入戰場,所以這位西北神境參戰的消息算不得秘密。可拓樸初沒料到,他居然會親身趕赴極北之地,為懷柔上人助陣!
包括聖域在內的蠻族勢力,分明對大黑天各種示好,又不曾入侵他的領地,戰盟到底是如何說動他加入戰鬥的!
戰鬥兇險,現在可不是煩惱的時候。地底撲上來那一點金光太耀眼,素赤銅也知不好。
他身手還未恢復靈動,這個等階的戰鬥又極度兇險,他一時躲避不及,只得用力眨了兩下眼皮。
身軀雖然僵硬,但天賦還在、本命法器還在。他念頭方起,就有兩塊巨石憑空從別處挪移過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並且他胸前佩戴的地眼驀地將瞳孔睜到最大,射出兩道濃艷的紅光,一下照在這兩塊巨石上。
巨石一下變紅,變形,由不規則的方體變作了扁平,中心微凸而四周圓潤。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塊毫無花俏的盾牌,但是盾面弧度完美,無論前方的攻擊來自任何一個角度,都應該可以完美卸力。
在這靈氣蒸騰之處,紅得快要透明的盾牌從遠處看去真像被烈火煅燒過了。不過識得厲害的人自然明白,這兩塊巨石現在受他神通加持,強度驚人,防禦能力出眾,已經不下於精心煉製的法器了。
顯然他也對自己這一手格物神通很有信心,渾身神力全力運轉。只消再有剎那功夫就能褪盡石化術的影響,將身體的控制權重新完全地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惜世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
那道耀眼的金光直到快要撞上石盾時,忽然褪去了光芒萬丈,轉成了淡淡白光。
不遠處的陰生淵和拓樸初都是大驚,暗呼一聲「不好」。因為這道光芒卸去了偽裝之後,立刻就是鋒芒畢露。
天下主攻型的神兵,皆以無堅不摧為使命。可是無論拓樸初手中的狼牙棒、還是陰生淵的玉尺,比起這道光芒中蘊含的勢不可當、無往不利之意,居然都要遜色了三分。
就在那萬分之一秒,白光兜頭撞上了巨盾。
&沒有震天巨響,僅有一聲輕鳴,仿佛鋼針落地。
巨盾看起來也完好無損。
僅僅是看起來。
正中央隆起的盾面上,多了個肉眼難見的微小針孔。
前進,後出,將巨盾扎了個對穿。
這時,陰生淵的怒叱聲才傳了過來:「白虎!」
他已然看清,那一點細小的光芒赫然是支銀白色的小針,比婦人所用的尋常繡花針還要細小,看起來一碰就折的纖弱模樣,卻輕鬆洞穿了素赤銅灌注了大量神力壘起來的巨盾,仿佛那不是堅石,而不過是一層薄薄的窗紙!
那上頭附著的力量再也不加掩飾,赫然就是神獸白虎的庚金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