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上面滴了禽妖的精血,就能讓它暫時獲得該種禽妖的部分能力,比如飛行速度、比如敏銳視力。最重要的是,銀鳶本身和主人是共享視界的,它飛在半空中看到了什麼,也會在第一時間如實反饋到主人那裡去。
佐天泉派它出去,當然是要核實虬髯客等人說話的真偽。白素素見到他取出來的精血都是淡金色,心裡也是微微一懍,知道被他取血的禽妖,修為至少也接近了仙人境,如此才能賦予銀鳶更強大的能力。
無論他用什麼手段弄到這種精血,這行為本身足以說明,佐天泉有著強大的資本。
望見佐天泉施出的手段,王陽右等人的臉色也變了。
以這銀鳶的速度,飛出千丈都用不上十息。所以過不多時,佐天泉就睜開了眼。
他的臉色更加晦暗:「果然銀鳶飛不出這片莽林,無論往哪個方向行進,白柳山莊永遠都在前方。」眾人就好像立在一枚圓球上,無論往哪個方向走,最後都會回到原點,即是他們腳下的白柳山莊。
白面修士若有所思:「也即是說,這是個已經閉合的空間,我們被困於其中。」
白玉樓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出聲:「陣法?」
虬髯客卻道:「這位管平兄精研陣法,也精擅鬼道,據他所言,這不像鬼域或者陣法!」
佐天泉面色凝重:「我使用的是金鵬精血滴化的銀鳶,其火眼金睛,天生能看破世間大部分陣法和幻景,猶如己身親睹。」
管平點了點頭:「這裡壓根兒沒有陰氣,也不符合陣法衍克之理,若要我說,這裡種種異象倒是領域所獨有。」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怪不得這裡種種奇異,都與外界全然不同,先前大家以為這裡是鬼域,是陰陽交疊之地,可是現在倒過來想,如果這裡是某個人的領域呢?
領域是仙人境以上的大能對環境的隨心把控。也只有在領域之內,才會出現完全違反南贍部洲守則的怪事。
因為,誰的領域誰作主,他就是自己領域中的神!
仙人的領域形形色色,沒有哪兩個領域的效果是完全相同的。這三百年來有幾千修仙者升仙,這世上也就多出來幾千種新的領域,因此這名修士的推測並非完全離譜。
管平沉吟道:「那至少也是仙人境以上的大能,方可辦到。」
虬髯客冷著臉:「我看那姓白的妖女就很可疑。她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路追殺我等不放,又將偷東西的罪名硬扣到我師弟身上。橫豎他已經死了,沒法替自己辯解。」」
佐天泉目光在他們身上一轉,「敢問幾位,所從何來?」
虬髯客道:「我來自瓊南宗,宋師揚。」
「三才劍派,管平。」白皙修士也自報家門,「這幾個都是我們門徒。」
秦漱玉卻明白佐天泉早洞悉幾人身份,不曉得他為何還要多問一遍,這時忍不住就看了他一眼。佐天泉卻面色如常:「瓊南宗和三才劍派,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管平低聲道:「我們方才也說過了,乃是被那妖女追殺……」
「原來如此。」佐天泉笑了笑,忽然換了個話題:「迭津州東部聽說不太平,諸位可有耳聞?」
「……自然。」
佐天泉長長地「哦」了一聲,而後道:「那麼……瓊南宗和三才劍派這一趟,也是趕去增援的罷?」
宋師揚正想順口答應,下一秒及時反應過來,背上冷汗涮地一下冒了出來:原來他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一直在套兩人的話。
佐天泉慢條斯理道:「瓊南宗、三才劍派與渭南宗的關係,向來不錯。據說這次渭南宗變故,馳援它的宗派很多。貴派也應該是其中之一?」
宋師揚心中跳了幾下,努力維持臉上神情不變:「先生說哪裡話來,戰場上動輒都是幾萬人的拼殺。若是真就我們這幾個人趕去支援,宗派怎麼拿得出手?」
佐天泉忽然展顏:「你大可對我言明。我乃茂源宗,佐天泉是也。」說罷從懷中掏出兩面令牌,其中一枚是紫色的小箭,另一枚卻是黑色鐵令,上頭繪有一棵大樹,頂上還篆著一個大字:佐。
黑色鐵令自然是他自己的信物了,至於另外那枚紫色小箭,他晃了晃道:「這是渭南宗送來的令箭,作為接引之用。幾位可是信了?」
見著這兩件信物,管平二人長長舒了口氣出來,面上終於閃過喜色,「佐前輩,我們皆奉宗派之命,運送物資馳援渭南宗!」
「物資?」佐天泉顯然也微吃一驚,望了他們幾眼才道,「原來如此!」
前頭已經說過,渭南宗與戰盟打架打得熱火朝天。作為同樣不曾加入戰盟的瓊南宗和三才劍派,因為地緣上與渭南宗相近,又是多年盟好,自然同仇敵愾。這兩派著人趕緊運送物資前往渭南宗,以助其接續,說起來並不奇怪呢。
如此說來,他們身上擁有巨大容量的儲物空間,也就說得過去了。這樣趕路,最是隱蔽。
而這兩人聽聞「茂源宗」的名號,之所以露出喜色,卻是因為茂源宗也算是依附於渭南宗之下的一個小派。大家既有這層關係在,佐天泉在白柳山莊中對他們就應該格外關照,至少面對強敵時同氣連枝,因此他們連稱呼都改了,喚佐天泉為「前輩」。
果然佐天泉的面色和緩下來,不再像原來那般冰冷:「也即是說,那妖女知道你們運送戰備,因此才對你們下手?」
管平點頭道:「正是!這妖女必定是戰盟之人,否則怎會出手攔截我等?若非佐前輩阻止,恐怕我們早都成她劍下亡魂。」
佐天泉望了望天色,雨水還沒有止歇的現象。「那妖女離開了恁久,領域還未被撤回。」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東邊也該泛出魚肚白了,可是現在整片天幕還沉浸在黑暗之中。
「要麼他們也走不出去,要麼,這裡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背對著眾人,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誰也沒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