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里,一群醫生圍在手術台前,面無表情。
溫海藍昏沉沉的躺在手術台上,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濃黑夜色中,一個英挺的男子倚著陽台欄杆,修長手指夾著一支煙,優雅地吞雲吐霧。
醫生助理來到他身後,發現煙霧繚繞中,男子俊美的臉,有如邪惡撒旦,詭異而森冷。
他頓感壓力深重,身子不自覺抖了起來。
「容助理。」男子忽然開口,清冷而譏誚,「像你這樣膽小的人,怎能當上主刀醫生的助理?」
「我……」容助理害怕得語無倫次起來,「邱,邱少,一切已準備妥當……」
男子笑了,笑容肆無忌憚,透著一股陰森氣息。
助理直覺心頭竄出一股駭意。
男子轉身走到他面前,吹了吹指間的煙,邪肆一笑,把菸頭往他耳側一按……
「滋、滋」聲響起,空氣中透著皮肉燒焦的味道。
容助理咬牙忍著疼痛,一絲呻吟也不敢發出。
自己的老闆,多重神秘身份,背景強大,手段陰狠,不容人挑釁。
自己就算被插了一刀在胸口,也不敢吱聲,何況是被一個菸頭燙傷點皮肉。
「知道嗎?令我不滿意的人,我喜歡在他身上留下點印記,讓他永遠記得教訓!」男子吐出的話,絲絲陰狠,「特別是女人!」
他說完,跨進手術室。
室內所有人見到他,立即恭聲道,「邱少。」
他抬起手指放在薄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眾人屏住呼吸,不敢言語。
男子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少女,眸光柔了下來。
他修長手指滑過少女的眉眼,停在她唇間。
他俯下俊臉,性感的薄唇含住少女兩瓣柔嫩的唇,一點點吮著她微弱的氣息。
「唔……」尚有一絲意識存在的溫海藍,感受到男子逼人的氣息,她驚恐的呻吟著。
男子在吻她的同時,手指來到她光裸圓潤的肩頭,來回摩挲著……
「海藍,這個小手術是一種疼痛的美麗!很快,你這裡就會有一個跟我一樣的圖案,那可是難得的藝術珍品,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趁她呻吟之際,把霸道的舌頭伸入她口中,狂烈地吸吮著……
直到少女不再發出呻吟,他才直起身子,眸光銳利地掃視眾人一圈,命令道,「開始手術!」
他一聲令下,在溫海藍耳邊,手術機器如電鑽一樣,轟隆隆作響……
她似乎看到一根根閃著寒光的針頭,被電機帶動著,冰冷地刺入她的肌膚……
她白嫩的手臂上,漸漸形成一個陰森的圖案,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朦朧中,她看到坐在對面椅子上的男子,薄唇勾起的笑容,陰森而恐怖,像個張著滿嘴獠牙的惡魔,朝她兇狠地撲來……
「啊!」溫海藍失聲尖叫,猛地睜開眼。
這才發現,窗外朝陽已經升起。
原來是噩夢!
她用力搓著腦袋,想讓自己從夢境中徹底清醒。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她要打起精神,給她的戀人陳寧無聲的鼓勵。
雖然,她最愛的母親死在這起交通事故中,她將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出庭。
而陳寧,則是警方認定的肇事兇手,案件的被告。
可她相信,陳寧是被誣陷的。
而誣陷陳寧的那個人,就是噩夢中的惡魔——邱峻!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判決如下:被告人陳寧犯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一個月。」
法官鏗鏘有力的宣判一落,肅靜的法庭里,突然響起潑婦尖銳的叫罵聲……
「溫海藍!你媽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生出你這個更不要臉的小。騷。貨!哼,都是你害我兒子坐牢,是你毀了他的前途,是你,都是你這狐狸精……」
一個身材矮小卻很彪悍的中年婦女,不顧形象的衝到一個年輕女孩面前,惡狠狠地掐著她纖細的肩膀,破口大罵。
要不是少女身高一米七幾,頭髮早就被這婦人給拽光了。
「老婆,別這樣!兒子被判刑,不關海藍的事,她也是受害者。」
善良的陳寧爸爸,費力勸著自己蠻不講理的老婆……
「她媽慘死在車禍中,她爸沒了一條腿,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要怪她了。何況,她都已經出具諒解書,請法官對咱兒子從輕宣判……」
「可憐?諒解?從輕宣判?」陳寧媽冷笑,扭頭沖自己老公怒目相向……
「喂,姓陳的,兒子被她迷惑,你是不是也被她迷上了?哼,你也不想想,要不是這小狐狸精勾搭上那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兒子會變成這樣嗎?她要真想我們兒子從輕宣判,就該馬上去找那姓邱的闊少爺,求他放過我們的兒子,讓法官判兒子無罪……」
「唉,你就別鬧了,這裡是法庭,別讓人看笑話……」
「笑話?兒子都坐牢了,你還顧什麼面子?走開!看我不打死這小狐狸精……」
陳寧媽罵咧咧的推開自己老公,一雙蠻橫的爪子繼續抓向眼前的少女……
溫海藍定定站著,絲毫不為蠻婦所擾,目光一路追隨著被法警押下去的年輕男子,美麗大眼裡透出的是無奈、心疼、愧疚。
然而,她此刻的心,卻充滿憤懣與不甘!
呵,真諷刺!
自己都遞交了諒解書,法官依然認定陳寧為肇事兇手,卻放任那個有權有勢的真正兇手逍遙法外!
或許陳寧媽罵的沒錯,都是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男人,害死了自己最愛的母親不說,還把陳寧害成今天這樣。
不,不是的!
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邱峻!
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惡魔!
溫海藍的心在瘋狂吶喊著!
前方,戴著手銬的陳寧仿佛聽到她的吶喊,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喧囂的爭執聲里……
當他與溫海藍的視線相撞時,緊抿著的薄唇微微上揚,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海藍動容,腦海驀然掠過小時候的一幅幅畫面:
當她被同父異母的姐姐,凶蠻地拉扯著頭髮,妄圖搶走她的新髮夾時,陳寧總會適時現身,涼涼地對姐姐說,「溫玉鳳,海藍的髮夾不好看,如果你想要,我送你一個更好的!」
於是,溫玉鳳訕訕地停止欺負她。
當海藍被溫玉鳳蠻不講理的姥姥罵罵咧咧,高舉掃把追趕時,她總會躲到隔壁陳寧家……
「陳寧,你有沒有看到溫海藍那個該死的小狐狸精?」溫玉鳳的姥姥隔牆大聲嚷嚷。
海藍瑟縮躲在門後,求救般看向陳寧。
這時的陳寧,總會對她溫柔一笑,而後朗聲道,「姥姥,我沒看見!還有,你是我最敬重的長輩,怎能罵人呢?再說,海藍不是狐狸精,她也不該死!」
於是乎,溫玉鳳姥姥被這個村里公認的大才子斯文「訓斥」了幾句,灰溜溜走了。
而海藍,躲過了一頓掃把。
她從小就在陳寧有意無意的保護下長大,所以,她懂得這個外表斯文的鄰家大哥哥,他對自己一向都是寬容的。
而最自私霸道的,是那個該死的邱峻!
這一刻,她真後悔!
那天,她為什麼不把那姓邱的小弟弟狠狠一腳揣斷,讓他斷子絕孫?
收回心頭的憤恨,海藍望著陳寧遠去的落寞身影,暗自發誓:
陳寧,放心吧,四年很快過去,我會等你的!
「姐,我有話對你說……」海星勇敢地推開陳寧媽,擠到溫海藍跟前,「那個,廣州的醫院又來電話催繳爸爸的住院費了,可我們哪有錢交啊……」
年僅十三歲的海星,不太懂法律,所以很困惑:這場車禍中,父母一死一傷,所謂的肇事兇手也被判刑了,可他們家一分賠償金都沒有得到。
還有,陳寧媽認定自己的兒子是冤枉的,堅決不賠償,在這種情況下,姐姐還出具了諒解書,請法官對陳寧從輕宣判……
她真想不明白。
住院費?
海藍仰頭,閉眼一嘆。
幾秒後,她再睜開的雙眼,透著不屈的光芒,「走,我們馬上去賺錢,一定要讓爸爸早日康復!」
「賺錢?姐,你就要高考了,還有,我們什麼都不會,拿什麼賺錢?」
「錯!」海藍紅唇一彎,「海星,媽媽雖然走了,卻留給我們一把珍貴的小提琴,用它,也能賺錢!」
「媽媽……」海星小嘴一癟,黯然地低下頭,「姐,我真後悔,媽媽在的時候,我沒能像你一樣,好好跟她學拉小提琴。要是我會拉,上街賣藝乞討,我也要賺錢治好爸爸的腿……」
聽著妹妹沮喪懊悔的話,海藍紅了眼眶……
廣州白雲機場,候機大廳里,陡然響起一陣優美的小提琴旋律……
旅途中等待的人們,紛紛把驚艷的目光,投向那個拉小提琴的美麗少女身上……
帶著哀婉的旋律,如如涓涓溪流,靜靜流淌……
眾人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任由悠揚的樂聲牽引,讓心中的一切慢慢沉澱。
大廳另一端,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來,一路上吸引不少往來旅客的目光,然而他卻面無表情,不透露任何情緒,任由自己成為路人目光的焦點。
在他身後,一個高瘦的男子亦步亦趨,「邱少,我們的人已經到達溫小姐的學校,可老師說她好久沒來上課了……」
邱峻雙腿停頓,微微眯起雙眸,「沒上課?難道那丫頭要放棄高考不成?」
「不,老師沒這麼說,只說她父母出事了,要請很長一段時間的假!」何天謹慎措辭。
「你是說,她失蹤了?」邱峻的臉倏地沉下來。
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要高考,這丫頭為了她所謂的初戀陳寧,連最喜歡的音樂學院也不考了嗎?
何天咬咬牙,「這個嘛……她手機關機,就連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去哪?」
「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帶到我面前!」邱峻英俊的臉龐,透著詭異的冷笑,「呵,愚蠢的小丫頭,我都要離開這鬼地方了,她應該高興才對,有必要躲起來嗎?」
其實,要找個黃毛小丫頭,對他來說,不算難事!譬如,動動他在美國某個網絡的資源,分分鐘搞定!
可那樣精悍的手段,用在這麼個小丫頭身上,實在沒必要!
太子爺發了狠話,何天只能撥通助手的電話,「阿義,你們擴大範圍,一定要把溫小姐找出來……什麼,你說她人在廣州……」
何天驚喜,剛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邱峻,卻發現剛才還一臉陰沉的年輕人,如今正雙手抱胸,慵懶地靠著柱子,笑望前方……
此時的太子爺,就像一隻優雅的獵豹,隨時等著撲向相準的獵物,而這個獵物就是……
何天順著邱峻的視線望去,頓時驚喜萬分,「阿義,我們找到溫小姐了!」
這是不是緣分呢?
太子爺在來機場前,突然提出要見溫小姐,就算誤機,趕不上美國公司重要的股東大會,他也要見那個小女孩。
還以為找不著的人,竟然出現在眼前,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邱少,要不要我過去請溫小姐過來?」何天低聲詢問。
「不!」邱峻犀銳雙目緊緊凝視前方拉小提琴的優雅身姿,緩緩勾唇,「等她拉完,直接帶她到機場酒店,我倒要看看這丫頭有多聰明,多倔強!」
一曲《沉思》拉完,海藍閉著眼,依然沉浸在樂曲的意境中。
她喜歡這首曲子,每當面臨難以釋放的苦悶時,她都會拉起這首曲子。
而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釋放內心的鬱悶,回歸平靜,面對現實!
她面臨的現實就是:一場交通事故,使她失去了母親,父親傷病在醫院,自己和同父異母的姐姐即將高考,還有小妹的學費……
這些,都離不開錢!
可錢,又從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