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沉水反應快,她之前聽牛太醫所言時,便已留了心眼,娘娘的臉至少要一個月的調養才能恢復,這一個月娘娘不可能不見人的,所以她抽空備了一把孔雀毛的玉骨扇,可以讓娘娘見人時遮臉所用。
如今已快要六月,將要入夏,這玉骨扇也恰好能用得上,用其遮臉也是很好看的。
因此沉草話音剛落,沉水就已經將玉骨扇遞到了顧繡盈的手中。
高廷進來時,就看見顧繡盈手執玉骨扇遮臉,正對著他進來的方向盈盈下拜:「臣妾不知皇上深夜駕到,臣妾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臣妾面生紅瘡,不得已用羽扇遮掩,請皇上寬宥,就許臣妾與皇上這般說話吧。」
以扇遮面與皇上說話,是大不敬之罪,顧繡盈迫於情由是必須要向高廷請求許可的。
高廷抬手便讓顧繡盈起來,他目光一掃,便已看見了顧繡盈額上羽扇未曾遮住的地方生出的瘡。
「朕已聽牛太醫說過了,你的臉毒發後會生瘡,朕特意來瞧你,你就不讓朕看看嗎?你在朕身邊三年了,難道朕會膚淺到嫌棄你如今沒有好看的樣貌嗎?」
「臣妾是怕皇上瞧了臣妾的樣貌會覺得不適,臣妾如今的模樣,皇上不瞧也就罷了,皇上能來,臣妾就很是高興了,臣妾不能出去,敢問皇上可去瞧過嵐妹妹了麼?」
顧繡盈隔著羽扇瞧皇上的神色,待看見皇上緊抿的唇角和緊皺的眉頭後,她心中的那一點點喜意隨之淡去,皇上的話說得硬邦邦的像是生氣了,可是為什麼?
顧繡盈不解,心裡揣測起來,她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惹怒了皇上嗎?
「嵐妹妹?你何時叫嵐御女這般親熱了?你雖不像良妃那樣一口一個顧氏叫她,但是也不曾真就把她當成你的妹妹了,否則她出事時,怎不見你挺身而出護佑妹妹呢?」
高廷聽了顧繡盈的話,心中冷笑,他本就心中有氣,若非為此,他根本不會來看顧繡盈,此刻心中恨她虛偽,不留情的冷聲諷道,「你無非是見朕對她上心,你有心待她好,也是為了在朕這裡挽回你的形象,叫朕對你改觀罷了!你以為,你替她擋下宮宴上太后賜予的酒,替她受累,朕就會感念你,進而復你的位分嗎?朕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高廷如此盛怒,讓顧繡盈的眸光顫了又顫,她微微垂了眼眸,沉默半晌,再抬眸時,顧繡盈眸光清澈直抵人心:「皇上所言,臣妾不明白。臣妾待嵐御女冷淡,是不想讓人背後議論說臣妾偏幫自家人,臣妾與嵐御女不親近,皇上覺得臣妾冷血,還因此降了臣妾的位分,那麼臣妾改了,臣妾按照皇上的旨意將嵐御女當作妹妹看待,愛護她關心她,如今皇上又這般說臣妾,那麼還請皇上明示,皇上究竟想要臣妾如何去做?」
嫡庶有別,皇上自己就是正宮皇后所出,又被幾位庶出的年長皇子壓制數年,且不說如今轉了性子叫她去親近自己的庶妹,只說從前她跟顧繡雲就不親近,皇上也沒有叫她跟顧繡雲去親近啊,怎麼如今反而又這樣呢?
顧繡盈敏感的察覺到,皇上來此,恐怕並不是要說這個,是有另外的事情惹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