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不是火,而是煙。西北風沙大,這幾日都刮西南風,夏國人跟在秦、蒙兩軍之後,待兩國交戰時便在西南方點火。而起初秦國人打好了算盤用宗務冰川來堵蒙古人,此時竟是堵了自己,進退不得。
&麼辦,怎麼辦啊!」有不少將領已是焦躁不安:「如今咱們躲在這地方,不過是白湖水能溶些瘴氣,又有山丘擋著。可瘴氣無孔不入,咱們短時間吸入一點兒是無礙的,若是再呆個三五天,毒氣慢慢滲入體內,可不得統統給毒死了!」
宗務冰川上都是潺潺雪水,不可能翻過。往北繞行的話,路途遙遠漫長,也不知能不能逃得過。而且就算跑得夠快,那夏國人……
拓跋弘直覺不祥,這兩年征戰以來,還沒有哪一次讓他有如此驚心動魄的感覺。對方不是幾十萬的重兵,不是三國合圍,不是兵臨城下……他們不過是幾千的夏國散兵罷了。
夏國自亡國以來,遭到秦國、蒙古兩國劫掠,多次有義士舉著復國旗幟反抗,卻都因勢單力薄很快被屠殺鎮壓。夏國本就不是強國,皇族李氏幾乎滅族,秦國人與蒙古掐得火熱卻從未將舊夏放在眼中。
只是想不到會有今日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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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媛捧著水袋靠坐在一處生滿了夕陽花兒的石壁上。
她神色麻木地瞧著眼前坐立不安的軍士們。情勢危急,早沒人再管她。
這地方到處是瘴氣,大軍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躲著,她若是想跑也是死路一條。
她已經後悔跟來這一趟——在雲州時,皇帝並沒有想將她帶過來。皇帝已不再信任她,珍妃趁機進言將她留在雲州,等些時候再送回京城。
林媛自然抵死不肯,雲州是西梁的地盤,扇玉心狠之下定會立即除掉她這個政敵。且就算沒有扇玉,她離了皇帝身邊,身邊勢力又早被皇帝瓦解,一絲自保的力量都沒有。她是東宮生母,葉繡心就是她的前車之鑑。
她在皇帝書房跟前跪求了半宿,總算拓跋弘念舊情將她帶著一塊兒走了。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歇了一會子竟又聽見鼓聲,她撐著身子站起來,只覺精疲力竭。原是前頭將軍下令,要往北繞行了。
林媛嚇得手足顫抖,旁邊的軍士們沒比她好多少,也不知此時被大軍圍在中央的拓跋弘怎麼樣了。剛才煙霧大,大軍撿了個山丘水窪避風,躲在這兒不是長久之計,但往北繞行的話就要出這個山丘,可就沒得擋風了。
來不及思量,周圍人已經聽令行動開來。她還是幸運的,有得馬騎,尋常的兵卒就得跟在後頭跑。
果不其然,方從山丘後頭翻過來,空氣中那股子味就越發濃重了,那說不清是什麼味兒,比硫磺還嗆口,聞著像臭雞蛋。大軍逃命要緊,人人將衣裳在白湖的水裡頭浸濕了捂住口鼻,雖是如此,林媛跟著跑了半日,還是覺得頭暈起來。
四周軍士倒還好,男人體質總歸比女人強。
哪知道逃了十里地後,瘴氣竟比先前濃了些,舉目一看,她差點嚇掉魂,前頭又冒出來一團黑煙直衝雲霄。
果然啊!夏國人算計周全,他們起初在秦、蒙交戰的西南點火,等秦軍避過煙火往北邊跑時,又點燃了早已埋在北邊的木材。夏國是小國,農產、牧產皆不出色,倒是許多地方一到夏天就產瘴氣,困擾百姓。如今亡國,最後拿來反抗的底牌竟是瘴氣了。
許多人看著前頭煙火就駐足不前。只聽薛將軍高喊道:「先鋒,衝過去殺了那群亡國奴!」
此前早有斥候豁出性命去四處查看情勢,早知道了夏國人四處都有埋伏,北邊這條路可不會太平了。然而別無他法,只能派一隊先鋒冒死去殺光夏國人,再頂著黑煙衝出去。
先鋒軍並沒有猶豫,有一位偏將領頭沖了出去,擎著砍刀追殺點火的夏國人。夏國人連鎧甲都沒有,更遑論寶馬和兵器,個個毫無還手之力。
殺人並不難,然而這遠遠沒有結束。夏國人很快被砍殺殆盡,四方隆隆地震天響,到處都升騰起黑煙來。
夏國人已經死光了,那隊先鋒也因衝進煙霧裡頭,大多中毒不治身亡。但四周埋下的炸彈被引燃,秦軍已經被煙火包圍。
&出去才能活命!」有一位將領高喊著。對於他們來說,聖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