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宮死一般的沉寂,秋禾一直在哭哭啼啼,九卿反而像是個沒事人似的,該吃該喝,面上沒有一絲難過。
難過麼?或許是痛到極致以後,其他的難過也都不算是難過了吧,很好,他仍舊和過去一般選擇。「秋禾,你到底在哭什麼呢?」
秋禾睜開泛紅的眼睛看著面前淡然的女子,「娘娘,秋禾是在怪自己,若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會害的娘娘你丟了名位,生生從貴妃將為了嬪位。」
「貴妃和嬪位又有什麼區別?」
「自然是有區別了,以前旁人見到你都要給你行禮的,而現在你反而要給她們行禮,而且分明事情不是這樣,你當時為何要攔著我,不讓我告訴皇上實情。」
這一點也是浣月沒有明白的,按理來說,尋常人遇上這樣的事情不都推得乾乾淨淨,她倒好,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九卿只是笑了笑:「有些事情你們是不明白的。秋禾,你無須愧疚,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我內心的想法再走,況且我從來就沒有在意過這些虛名。」
「娘娘連最重要的名分都不在意了,那到底在意著什麼?」秋禾止住了眼淚。
幾人都等著她的回答,九卿只是看著窗外,負手而立,風吹亂了她的髮絲,「曾經我很在意一個人,可是啊……那人已經死了。」死在了她的心裏面。
秋禾看著她的背影,從她輕描淡寫說出的幾句話之中,仿佛透出了無盡的滄桑,綠衣眉頭微皺,她一直都陪在九卿身邊,可是她怎麼不知道九卿說的那樣一個人。
浣月到底是宮中的老人,見識了太多的悲歡離合,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故事,她嘆息了一聲:「秋禾,既然娘娘都不在意這些虛名,你也無須心中愧疚,你所要知道的是,你的職責是伺候娘娘,這就夠了。」
秋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一次的教訓她歷歷在目,她終於明白了在這個宮中,什麼名分都不重要,到頭來也抵不過皇上一句話,原本以為他是喜歡白九卿的,現在看來,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這世間的男人大多都是如此,從前是她太過於天真。
「娘娘,秋禾會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必定萬事小心翼翼,再不會拖娘娘的後腿。」她眸光堅定道。
「談什麼拖後腿,我又沒虧,總算是替你報了仇。」只是啊,想到冷君如愛慕的眼光,她只是冷笑了一番,從前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喜歡什麼樣的,從衣食住行她都要順著他的心。
等著他,盼著他,最後也只是等來了葬身火海而已,即便今日他站在了她的身邊,也不知心中安得是什麼心,若要說感情,她是萬萬不信的,因為那個人是沒有心的,一個沒有心的人,又怎會喜歡上其她人呢?
他的眼中,只有價值罷了……
清妃被貶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宮中的每個角落,如同她當時受寵之時一般,各種消息撲面而來,而冷嬪又再一次成為了宮中炙手可熱的中心人人物,她以為她能夠獨善其身。
只是入了宮的女子,在入宮之時,便已經失去了獨善其身的機會,九卿望著那蒼穹,高高的屋檐遮蔽了眼前的一切,只看得見狹小的一片天際。
她想,是不是時候該離開了呢?
若在宮中遲遲找不到消息,她也該想辦法出宮去尋了,百無聊賴的在宮中閒逛之時,視野之中出現幾人,許秋蘭等人恰好在湖邊品茶。
想避又無從所避,還未曾走進,她便聽到了招呼之聲,「喲,這不是清妃,哦不是,清嬪妹妹麼,可有好幾日沒有見面了。」
許秋蘭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現在宮中就只剩下了三個貴妃,她一個,一個牆頭草,還有一個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基本上仍舊是以她為大。
原本她還想要找機會除去九卿這個禍害,想不到自己這還沒動手,她就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去了,當真是個蠢女人,當初皇上待她那般不同,她也不會把握機會。
有時候一旦失去了機會,便不會再有了,許秋蘭面帶笑容看著九卿過來,她在等,等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在自己面前行禮。
九卿又何嘗不知道她在盤算些什麼,之前和自己有過衝突的馮貴人也等著看好戲,九卿不慌不忙,款款而來,「妹妹見過姐姐,幾日不見,姐姐倒是生的越發的俊俏了。」
她的話不淡不咸,生疏之中帶著些親昵,即便是許秋蘭心中不滿,也不好意思當眾翻臉,「妹妹這張嘴就是甜,快些過來坐。」
「是,姐姐。」看到眾人一臉震驚的模樣,她在心中冷笑,一味的高傲只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自然明白此刻該用什麼態度。
馮貴人本以為她會心不甘情不願,但是現在倒是自己多慮,沒有看到她出醜的模樣,她倒是很不甘,「幾日不見清嬪,倒是比以往更可愛了些。」
「本宮可愛與否,也不是你這樣的人說了算的,即便是降為嬪,本宮仍舊比你更高一籌,見著本宮還不行禮,難道是忘記了上次的教誨了?」九卿冷冷道。
馮貴人本想借勢欺負她一番,誰知她仍舊和過去一樣,馮貴人此刻就好像吞了一隻蒼蠅似的,吞不得吐不出來,「你……」
「本宮如何?」九卿冷眼看她,從前她就最恨借勢逞能之人。
「難道此次的事情還不夠給你的教訓,你仍舊如此,遲早不會有好下場。」馮貴人惡毒的詛咒著。
九卿只是冷冷一笑,「下場麼?呵呵……真是抱歉了,本宮的命向來只在自己手中,姐姐,恕妹妹不奉陪了。」
說罷起身準備離開,馮貴人氣得咬牙切齒,越看這人越不順眼,也忙起了身,待看到那人準備離開,心中一怒,直接站起了身,假意跌撞,直接將她推入了水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