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過年的沐休到初五止,陸戟初六去當值,不能再陪伴秦曉檸,下半晌,六姑娘奉兄長之命來了青松苑陪伴病號。
秦曉檸只會跟陸戟嬌氣,跟府中其他人,她是十分拎得清的。
見六姑娘特意來陪她解悶,秦曉檸懂事道:「我已經大好了,正月里正是熱鬧的時候,你還是出去玩吧,用不著特意來陪我。」
「你跟五姐姐都病著,我也不愛出去。」說著,六姑娘又嘆氣道:「平日裡,五姐姐看著倒是比秦姐姐身子骨強些,可這次染了疫症,她現在才勉強能起身,倒是沒有秦姐姐恢復得快。」
「我看秦姐姐,氣色倒是好起來了。」
松枝在一旁伺候茶水,聞言心道:這小主子可是世子爺親力親為的照料著,比親媽照料得都悉心,跟伺候祖宗一樣,自然好得快。
見松枝偷樂的模樣,秦曉檸嗔了她一眼,松枝這才作罷。
六姑娘陪著秦曉檸東拉西扯了一陣,信口道:「待會王家表姐可能要來看你。」
王鳳儀?
秦曉檸聽了這名字,下意識的蹙了蹙眉:「王家表姑娘回來了?」
年前,王家大公子便帶著妻子和妹妹回金陵老家過年去了。
六姑娘點了點頭:「昨日回來的,清早表姐命人來約我一起去看祖母和五姐姐,我說答應二哥來陪你,她說,那等她看了祖母和五姐姐也來看你。」
說著,六姑娘信口問秦曉檸:「你說祖母和母親她們是不是對王家表姐有什麼打算?」
這個,秦曉檸早就看出來了。
她淡淡一笑,反問道:「你是說太夫人和夫人想讓你二哥娶她?」
六姑娘本是好奇,這才信口提及這事,待反應過來後,忙對著秦曉檸解釋道:「秦姐姐,我口不擇言的瞎說的,你可千萬別亂想。」
秦曉檸笑著道:「你不必介意,你二哥娶妻,這是早晚的事,難道我這個做妾室的,還能攔著不成。」
她頓了頓,又道:「再說了,那王家表姑娘確實是個好的,太夫人和夫人中意她,也是常情。」
六姑娘見秦曉檸這樣說,這才放下心來:「這事也八字沒一撇呢,原來我見二嬸一直勸說母親,可是自從三嫂在王家表姐那赴宴摔了一跤流產後,二嬸好像也不大喜歡表姐了。」說著,壓低了些嗓子,繼續道:「我聽五姐姐說,二嬸私下裡說表姐跟咱們家八字不合,不然,為甚三嫂去她那赴宴就流了產呢。」
「哎!這本也怨不得王家表姐,只是三嫂這孩子大家太盼著了,驟然這麼沒了,二嬸自然難受,要遷怒於人,也是正常。」
秦曉檸聞言沉默了下來,良久,還是忍不住問六姑娘:「國公夫人同意嗎?」
「我倒是問過母親,但是母親沒說。」說著,六姑娘拉著秦曉檸,笑嘻嘻道:「秦姐姐別擔心,便是將來哥哥娶妻,我也跟你最親,母親也還是會依舊疼你,你自幼在我們家,就像咱們家的女兒一樣,這一點,誰都比不得。」
知曉六姑娘是在寬她的心,秦曉檸領情的表現出很欣慰的歡喜模樣,溫聲道:「你們對我的好,我都知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二人正提著王鳳儀,外頭的僕婦便進來回稟,說是王家表姑娘來訪。
秦曉檸和六姑娘默契的閉上了嘴,沒一會兒功夫,王鳳儀隨著小丫鬟入內。
依舊是端莊持重的模樣,得知秦曉檸生了病,對著她客氣的噓寒問暖了幾句,又送了從金陵帶回來的禮物給她,幾人說了一陣子話,掐算著陸戟就要下值歸來的時辰,她便同六姑娘一起離開了。
陸戟惦記著生病的小姑娘,今日頭天上值,卻還是提早歸來。
進了屋子,見小姑娘正在伏案練字,他自顧解下大氅,嘴上道:「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做那勞神的事作甚?」
秦曉檸沒言語,半晌,才淡淡的回話道:「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平平淡淡的語氣,聽起來與平日無異,但二人自幼相識的默契,還是讓陸戟覺察出了異樣。
「怎麼了?」他信手將脫下的衣裳扔在一邊,走到她身側,抬手摸著她的額,問道:「又不舒服了?」
「沒有。」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小步,淡淡道:「我身子已經大好了,世子爺不必為我掛懷。」
溫順的態度,卻對他透著一點疏離。
陸戟寧願她跟自己使性子,哭鬧,也不願看她這樣,像是存心要與他生分,鬧得陸戟心裡悶悶的,堵得慌。
陸戟抬手將人摟在懷裡,抱得緊緊的,好像只有與她緊貼在一起,才能緩解下心裡的略略不安。
「到底怎麼了?」他蹙著眉,追問道。
她垂著眼眸沉默了好半晌,良久,復又抬頭看向陸戟,對著他露出一個笑臉:「真的沒什麼,許是在屋子裡待久了,容易悶。」
陸戟也跟著笑了出來:「明日我讓太醫再來給你診脈,若是大好了,趁著晌午日頭足的時候,你可以出門走走。」
小姑娘溫順的點了點頭,二人一同用了晚飯,陸戟又去書房忙,秦曉檸則是繼續練字。
陸戟忙了一陣子,想到今日小姑娘的異樣,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命竹風尋來了松枝,問她:「今日阿檸可是見了什麼人?誰惹了她?」
秦曉檸將今日秦曉檸與六姑娘說的話,以及王鳳儀來拜訪的事,一五一十的回給了世子爺。
月上柳梢,秦曉檸就上了床,剛要迷糊,只聽陸戟歸來的響動,她復又睜開眼,陸戟已經來到了她床邊。
「不是說有好些公務要忙?這麼快就忙完了?」她問。
陸戟沒有言語,自顧解下了大氅,上了床,掀開被子就將人給摟進懷裡。
秦曉檸覺察出他的異樣,詫異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男人垂眸凝著她,開口問道:「今日是因為見了王家表妹,所以心裡才不痛快,是嗎?」
小姑娘沒做聲。
他又追問道:「是不是?」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