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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百合花插在藍色瓷樽里,又拿起一支碎星草,蘇瑜說:「只怕陳氏心裡還是不滿意,怪責她女婿怎麼不把銀子全給她出了吧。」
袁嬤嬤忍不住笑,「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陳氏的確有此一說,玫姑娘勸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又將碎星草插進瓷樽里,轉動瓷樽左右看了看,又撿起一支粉色的百合花修剪起來。
「銀子老奴已經送到集芳館去了,聽說陳氏一拿到房契就回去收拾東西了,迫不及待想從沈府搬出去。」
粉色百合花插進瓷樽里,蘇瑜起身道:「宅子之事已經結了,不必再提,采玉,拿上花樽,咱們去趟御書房。」
適才聽袁嬤嬤提到沈重霖,蘇瑜雖然手上的動作沒停,心裡卻是狐疑陣陣。以她對宣祈的了解,不可能會願意將沈重霖從甘寧縣調回京城,這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她是不知道的。如今她貴為皇后,須得遵循後宮不得干政的規矩,以免影響朝堂秩序。可她也了解沈重霖,了解他的心思深沉以及手段狡辣。
她不放心。
去到御書房時,剛巧看到兵部尚書從裡面出來,一副神情凝重的樣子,不知是挨了訓還是真有急事。
攜裙邁過門檻,見著宣祈站在一幅輿圖面前看得出神,他並未著龍袍,只是像在王府時一樣穿著隨意,一件淡銀色清涼蠶絲衫松鬆散散,青絲用一支冰魄玉簪綰住,只一抹背影 ,也足以給盡
眾人威懾之感。
「今日怎麼得空來看我?」
且說且回眸,但見他的皇后巧笑嫣然,身姿婥婥的走過來,她穿著一襲薄紗對襟裙,是她素來中意的碧青色。
「瞧瞧臣妾給陛下送來的花,好看嗎?」
采玉把瓷樽擱到御案上,百合的花香沁人心脾。
宣祁迎上一步,笑道:「朕能說不好看嗎?」
「不能。」蘇瑜立即拉臉拒絕,隨即又笑道:「早上陛下匆匆忙忙就走了,臣妾都來不及和陛下好好說說話。」
伸手攬住她的腰枝,用力攬進懷裡,眸光徒然迷離暖昧起來,「阿瑜這想我了。」
采玉以及房中其他隨侍宮人見狀,立即識趣的退了出去。蘇瑜既無奈又佯怒,「瞧瞧陛下現在這輕浮的舉動,臣妾居然臉不紅心不跳,跟了陛下這些年,臣妾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哈哈……」
御書房裡傳出陛下愉悅的笑聲,退守在房外侍候的宮人們紛紛好奇,奈何采玉姑娘脾氣不小,眼睛一瞪,「都規矩點兒,瞎伸什麼脖子,仔細伸得太長,脖子受不住力給斷了。」
宮人們嚇得身邊一抖,立即立定站好。
房裡蘇瑜趕緊捂住宣祈的嘴巴,嗔怒道:「討厭,還笑。」
宣祈拿下她的手,親昵的在她額上印上一吻,「阿瑜,此生有你,我很歡喜。」
這情話來得突然,弄得蘇瑜有些不知所措,才說自己臉皮厚,現在竟紅得跟紅柿子似的。粉拳落在
他胸堂,「你幾時變得這麼不正經了?」
「這就不正經了?」宣祈傾身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還有更不正經的,你想不想知道?」
蘇瑜立即像聽到什麼虎狼之詞似的瞬間退後幾步,瞪了他一眼後轉開話題,「陛下方才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其實一進來的時候,蘇瑜就見到這輿圖上寫著雙遼府輿圖這幾個字,提到雙遼,不得不想到她此行的目的。「這便是雙遼府送回來的布防圖?」
說起做生意,這輩子蘇瑜就沒輸過,但是那一世,在雙遼府,她記得洪掌柜曾抱著十幾本賬冊找到她,要求她關閉雙遼幾乎所有的店鋪,只留幾個勉強保本的買賣。雙遼府按說生意並不難做,但那裡的朝變夕變的天氣著實讓她的店鋪吃盡了苦頭。
比如說那裡人也吃辣,蜀地的辣椒最最地道,但一到了雙遼府,幾首是無人問津,連酒樓里的那些敷衍做菜的鐺頭們都不稀罕,問了才知道,當地的辣椒味道偏甜辣,不像蜀地的辣椒辣起來眼淚直涌,耳朵轟鳴。
再比如說開酒肆,花生米和牛肉永遠是標配,雙遼卻不吃牛肉而吃驢肉,為迎合當地口味,酒肆的鐺頭也做驢肉,但就是不知道什麼步驟出了問題,做出來的驢肉就是不如當地人做出來的好吃,所以她的生意幾首就沒好過。她原本想親赴當地去看看情況,可又不放心桐姐兒,同路怕她辛苦,留下又怕無
人真心照料,這才一直耽擱到洪掌柜要求她關門歇業。
「是。」
「是他送回來的?」
宣祈只能看到蘇瑜光潔的頸項,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是。」
「你就沒懷疑過?」
蘇瑜回身,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這才是她到御書房來的真正目的吧。
宣祈走過去,拉開另一個圖架上的輿圖。他沒問蘇瑜怎麼知道沈重霖的消息,她會知道肯定有她的門道。
看到畫軸徹底掛開,這是兩幅一模一樣的輿圖,「怎麼回事?」
宣祁指著後面打開的輿圖說:「這是沈重霖送回的輿圖,你看的這幅是由雙遼府將軍李渭心腹暗中送來的。」
沈重霖送回一幅輿圖,雙遼府李渭將軍的心腹又送回一幅。蘇瑜不是傻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妥。「這兩幅圖哪裡不一樣?」
一張嘴就問准關鍵點,宣祁佩服蘇瑜的敏銳度,他指著兩幅圖中的不同,再結合當前形勢做了分析。
蘇瑜越聽越心寒,越聽越忐忑,她凝視著那幅有問題的輿圖好一會兒,言道:「當真是狼子野心,你當他放到兵部固然有你的考量,只是留著這麼個禍害始終讓人不安,不若找個理由殺了他吧。」
「現在可不能要他的命,他的命活著才值錢。」
蘇瑜在宣祈的眼眸里看到層出不窮的狡黠之光,料想他胸中自有丘壑,便也不好破壞他的盤算。
「你別擔心,我早已命人盯著沈府的一舉
一動,他的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鬧不出什麼么蛾子來的。」
雖是這樣說,但蘇瑜仍不能放心,「他既回京來,肯定有他自己的謀算,陛下也不能監視得太緊,以免打草驚蛇。而且是誰給他的膽子,指使到京城攪弄朝堂?」
宣祈沉默著,不說話。
潛意識裡,他也不願意接受宣氏統治的王朝里出現一個叛國的皇帝。
從宣祈的沉默中,蘇瑜也會意過來了。能把雙遼府的地形熟悉到這種程度的,如今除了叛國的宣苑,也不作他想了。
輕輕握著他的手,蘇瑜輕聲道:「我阿爹從荷花巷子搬走之後,那宅子就空了出來。二叔一家覬覦那處宅子,我自是能給,卻也不想讓他們白得了去,於是說用一千兩銀子賣給他們。二嬸不願給,最後是沈重霖出了五百兩才湊齊了銀子過契,我才知道他回來了。你既將他調出京城,是不會這麼快調他回來的。我不免擔心他回京的企圖,這才到你跟前來問問。知你心中有數,我也就放心了。」
「你好像一直很防備他?」
那個人太毒,不防備不行。
「沈重霖的心思例來兇狠狡詐,如今又與宣苑勾結在一起,真不知道他們會幹出什麼出乎人意料之事來,阿祁,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有人為自己的安危擔憂的感覺是很不錯,可他也心疼蘇瑜,「別亂想,事如今事態的發展還在控制之中。」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