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持刀行兇!這是許以藍心裡第一個升起的念頭,緊接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湧上心頭,緊緊地攫住她的心臟,讓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手。
yoyo的小手被她抓得疼了:「媽媽,你抓疼我了。」
許以藍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去找醫院的保安:「我看見有人帶著刀上去了,可能是來鬧事的!」保安一聽,立刻緊張起來,一邊打開對講機講著什麼,一邊往樓上跑去。
許以藍心跳得極快,可是帶著孩子又不敢往危險的地方去,只好站在大門邊,焦急地等著消息。
不停有人驚魂未定地從樓上下來,一邊走還一邊紛紛議論:「真是嚇死人了,那刀都擱在那女醫生的脖子上了。」
「對呀,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啊!」
「聽說她老婆生孩子的時候突發心臟病,沒搶救回來,一屍兩命啊!」
「難怪,我看這人就是瘋了。」
「瘋子啊,那不是好危險。」
「我看今天怕是要見血了。」
許以藍抓住一個人的胳膊就問:「上面怎麼回事?」
「有個瘋子鬧事,亮閃閃的菜刀就架在醫生的脖子上,嚇死人了。」那人一邊說還一邊把手掌放在脖子邊上比著動作。
「在幾樓啊?什麼科室?」
「六樓,婦產科。」
yoyo伸手摟住許以藍的大腿:「媽媽,有壞人嗎?我害怕。」
許以藍蹲下來抱起她:「寶貝不怕,媽媽在呢!」
「我們快點回家吧!」
「寶貝乖,我們等等爸爸。」
許以藍默默感謝上帝出事的不是陸少霆所在的心臟外科,完了又覺得對不起那女醫生,忙又重新祈禱那女醫生千萬不要有事。
從樓上趕下來的人們也不肯走,全都聚集在醫院的大堂里,眼看著有警察趕過來,沖了上去,再過沒多久,警察押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出來了,人群害怕地讓出了一條道,許以藍看得清楚,這就是剛才帶著刀上去的那個人,那他這一身的血……
醫院的保安也下來了,開始大聲地趕人:「沒事了沒事了,大夥都散了吧,不要影響醫院的正常秩序。」滿心好奇的人們哪裡肯就這麼散了,一個二個地圍了上來:「小哥,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受傷了嗎?那人身上怎麼滿身的血?」
保安小哥被人群圍攻得實在沒辦法了:「我說了你們就要散了啊,別影響我工作,不然待會領導會批評我的。」
「行行行,沒問題,說完就散,你快說呀!」
「那歹徒不是拿刀逼著一個女醫生的脖子嘛,這人兩隻眼睛都是通紅的,像只瘋狗一樣,嚷著要讓女醫生給他老婆孩子償命,他也要同歸於盡,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我們醫院最英俊瀟灑的男醫生挺身而出,以自身的血肉之軀幫女醫生擋了一刀,當時那個血呀,濺得周圍的人一頭一臉的。」說得這個形象生動,還帶著動作比劃的,這保安小哥不去當說書的可惜了。
聽得大夥的心都提起來了:「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警察就來了,制服了歹徒,男醫生英勇負傷,正在搶救,說完了,都散了哈!」
「你不是保安嘛,當時怎麼不衝上去啊?」
「那人手裡有刀啊!」
「那怎麼人家男醫生就衝上去了?」
「你們有完沒完啊,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趕人啦!」
許以藍完全沒有心思聽他們說些什麼,她現在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個挺身而出、英勇負傷的男醫生身上,該不會真的是他吧,她拿著手機撥號碼的手一直在發抖,電話一直響到自動停下也沒有人接聽,許以藍抱著yoyo趕緊往樓上跑。
走廊里比平常少了很多人,醫生和護士都是腳步匆匆,有清潔工模樣的人在清理牆上和地上的血跡,許以藍越是接近陸少霆的值班室門口,就越是心跳如雷,雙腳軟得幾乎邁不動步子。
從腳下到門口剩下的幾步路,對她來說就像是天塹一般,怎麼也走不過去,幸好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裡面跑了出來,許以藍一把抓住從面前跑過的梅麗:「梅護士,陸少霆他有沒有事?」
猛然驚覺梅麗的身子比自己抖得還要厲害,嚇得心神俱裂:「怎麼了,很嚴重嗎?是不是有生命危險?」
梅麗帶著哭音道:「對不起,許小姐,中午我不應該說那樣的話,陸醫生會受傷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亂說話惹他生氣了,他也不會突然跑到周醫生那裡去的!其實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他。」
許以藍急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幹什麼,你快告訴我,陸少霆是不是受傷了?嚴重不嚴重?」
梅麗稍微鎮定了一些:「手臂受了傷,正在包紮,我帶你們過去。」
yoyo受到媽媽情緒的影響,也嗚嗚地哭了起來,還沒進門,裡面的陸少霆就聽到了她的哭聲,忙大聲說:「我沒事,你別帶孩子進來,嚇到了她。」
許以藍拜託梅麗:「梅護士,能請你幫忙帶一下孩子嗎?」
梅麗連忙答應:「沒問題,你快去看陸醫生吧,yoyo有我看著,沒事的。」
許以藍這才走了進去,有醫生正在幫陸少霆處理傷口,那傷口又長又深,皮肉翻卷,看著很嚇人,創口已經清理乾淨了,正在縫合,那魚鉤一樣的彎針刺進皮膚,許以藍看得心裡一抽一抽的,這得有多疼啊!
陸少霆反而安慰她:「沒事,皮外傷,沒傷到筋骨,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許以藍抱怨道:「怎麼就這麼衝上去了呢,你不要命了?」
「要啊,怎麼能不要命呢?我還有個女兒等著我養呢!」
「你還知道你有個女兒啊!」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誰管你!」
陸少霆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拉住她:「你擔心我,對不對?」
「誰有空擔心你!」可是被他抓住的那隻手終究沒有收回來。
「其實在拍短片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一定不會像片中的男主角一樣,為了工作忽略了家人,我一定會把你們放在最重要的地方,可是剛才遇到那樣的情況,我真的沒想那麼多,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傷害,但是我也很小心的,最多只是受傷,絕不會讓他傷及了性命。」
「我明白的,你不用說了。」
「還有,我不知道中午的時候梅麗跟你說了什麼,但是你相信我,我心裡只有你們母女兩個,我和她什麼也沒有的。」
一旁正在縫針的醫生忍得臉部肌肉都要變形了,我不出聲你真當我是隱形的啊?
許以藍也覺得難為情:「好啦,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
「你真的相信我?」
「咳咳!」旁邊的醫生忍不住咳嗽一聲,陸少霆這才不說話了。
縫好針後醫生幫陸少霆把整個手臂都用紗布包了起來:「好了,這段時間不要沾水,按時換藥,再吃點消炎藥就可以了。」
「要住院嗎?」許以藍擔心地問。
那醫生看看陸少霆:「你要住嗎?」
陸少霆搖頭:「不住,我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孩子該餓了。」
「哦!」許以藍目光擔憂地看著他站起來,伸手想去扶他又縮了回去,「你還是在這兒等著吧,你有什麼東西要拿的,我過去幫你拿。」
「沒事,你扶著我點兒就行。」陸少霆其實自己站得穩,卻故意放了大半的重量到許以藍扶著他的那隻手上。
回到科室,梅麗正帶著yoyo在電腦上看動畫片,見他們進來,解釋說:「她一直吵著要找爸爸媽媽,我只好放動畫片給她看了。」
「沒關係。」許以藍說著,朝yoyo伸出一隻手,「yoyo過來媽媽這裡,我們回家了。」
梅麗又是一臉愧疚地對陸少霆說:「陸醫生,真是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是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找周醫生的,而且也幸虧我過去了,要不然就不止是我手臂受傷那麼簡單了。」
「走吧!」許以藍幫陸少霆拿了包和外套。
許以藍不會開車,三個人只好打車回去,幸好醫院門口一直都有空的出租車在等客,倒是不難打車。
「我們先送你回去吧,你回你爸媽家嗎?」許以藍問。
「不了,我爸媽不知道我受傷了,還是別讓他們擔心為好,我回去我住的地方就行。」
「你這個樣子,自己一個人怎麼可以。」
「沒事。」陸少霆甩了甩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這還有一隻手呢!」
「究竟去哪兒?前邊就轉彎了。」出租車司機問。
許以藍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轉頭朝陸少霆道:「還是住到我那兒吧,你自己一個人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