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道門不禁外人進山求取緣法。
而這陣法也非阻攔,只是考驗。
正如之前所說,連真氣流轉都不順暢,如若有幸獲得神雷,那時神雷入內,還來不及運轉真氣將之鎮壓,便相當於和凡人無異,立時化作焦炭,豈非樂極生悲?
清原沒有想到,原來之前那個一步踏出,就退下的二重天之人,連體內的真氣都沒能運轉如意。
「這般想來,鴻松道長也是想得多了,他根本就沒有進山的希望。」
「難怪那雁樓里,眾人言語之中,對守正道門頗為不滿。然而那些曾被拒之山外的,其言談之中卻對守正道門沒有怨言,原來他早就知道,這陣法不是阻攔,而是考驗。」
清原這般想著,人已站在了第二層階梯上面。
這一層考驗,只是虛幻雷火加身的痛楚。
雷火加身,劇痛難忍。
一旦心神失守,功法盡破,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一步,也是考驗,但卻是能夠傷人的考驗。
清原只覺當頭受了一記天雷,渾身真氣散亂,皮肉焦黑,炙熱劇痛,滲入骨髓,人近生不如死。
剎那間,額頭滿是汗珠。
「六月不淨觀!」
他雙眸閉起,意想腦海之上,生出明月,明月隨後一分為六,照澈一切不淨之念。
雷火劇痛,立時消去。
於是他踏上了第三層階梯。
「這……太快了罷?」
眾人只覺他一步踏上石階,過了一個呼吸就登了第二階,還未站定,他們也還未來得及議論,這個年輕人就踏上了第三階。
……
能過二重階梯,哪怕神雷加身,亦能降服。
這第三層階梯,是陣法本身的屏障,不算考驗。
這處地方,原是陣法薄弱之處,只須有二重天的道行,能出手擊破,便可入內。
那聲音落在耳中,顯然是之前守正道門布陣之時留下的聲音,告知入山之人。
清原暗自驚訝,心道:「二重天的道行,那黃衫老者在二重天之中,也算底蘊深厚?他怎麼沒能擊破這層壁障?」
這般想著,清原卻沒有遲疑,袖子一抖,落下鐵棒,拿在手中,往前打去。
前方宛如一層無形壁障,把他鐵棒停住。
他腦海中轟然一聲響動。
那壁障就此破碎。
「如此輕易?」
清原正待這般想,忽然又有心悸之感。
一陣無形浪潮,迎面打來
……
「以為這是那般好破的麼?」
黃衫老者原本已經離去,見還有人闖陣,本是不予理會,哪知清原一連三步,登上第三層階梯,讓他也不禁側目。
如今見了清原要打破壁障,他終究心頭冷笑。
「守正道門確實沒有布下什麼第三重壁障,但是之前入內的那幾位上人,他們則不想再有人爭奪機緣,所以早已布下了一層又一層的阻礙,互相重疊。」
「這種壁障,打破了之後,還能借著守正道門的陣法,重新凝結。」
「適才我那一下,也算厲害,卻沒能撼動分毫,只怕是三重天以上的修道之人才能打破。」
「之前那個吳南,之所以沒有入伏重山,想必是一位三重天的修道人。他之前沒有入山,多半是為了凝就法意,突破三重天,待到如今突破之後,才趕上這場機緣。」
黃衫老者自家不能入內,但並不妨礙他看熱鬧。
他停下腳步,靜靜看去,眼中已有了些許嘲諷。
至於其他人,則不知其中緣故,只道這是守正道門的阻礙。
……
「修煉到了四重天的級數,已是上人,這等人物倒不乏奸猾狡詐之輩,居然暗中布下了阻礙。」
清原一棒打去,打碎了陣法的壁障,卻被那幾位上人之前布置擋了回來。
只是他仗著自身氣力,勉強站立不退。
難怪之前那些二重天的修道人,可以入伏重山,後來這個黃衫老者,也算是道行不差,卻被拒之於外。
原來後期時,這陣法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看這態勢,以此估算,沒有三重天以上的本領,只怕打不破這些上人遺留的布置。」
清原眉頭緊皺。
他入伏重山之中,是要去取那一樁廣元古業天尊所留的寶物。
可若是連人家留下的法力都破不去,如何在伏重山中的這幾位上人眼皮底下,甚至從他們手中,取得這一樁寶物?
他深吸口氣,真氣運轉。
鐵棒舉起。
一棒落下。
陣法壁障破,但卻被那幾位上人的布置,擋了回來。
無形浪潮迎面打來。
清原若非自身氣力較高,幾乎要退了下去。
他勉強撐住不退,閉目內視。
之前兩次擊破壁障,自身已有損傷。
「難道只能退走?」
他心頭才升起這個念頭,陡然間,兩聲龍吟響起。
一聲龍吟來自於伏重山。
一聲龍吟出自於體內。
兩者交相呼應。
清原不自禁抬起鐵棒。
鐵棒隱約化作龍尾!
……
他眼神恍惚,仿佛回到了大山妖的體內。
那地龍被他一棒打成兩截。
龍身入體,替代自身根骨。
而龍尾竟然融入了鐵棒之中。
因而他本身與手中鐵棒,竟如一體。
這剎那之間,呼吸仿佛都為之連動。
……
玄都紫府之中,九重玉樓在六個明月之下,若隱若現。
鍊形樓中。
那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凝形。
他呈盤膝坐定之狀。
面貌漸成,五官端正,正是清原的模樣。
四肢凝成,末端化作手腳,五指分開。
以月光為衣,白衣加身。
這個清原盤膝而坐,左足擱在右腿上,而右足擱在左小腿上,雙目緊閉,呼吸悠長。
但與平常不同的是,他懷中竟然抱了一根白玉尺,其色圓潤,流光無暇。
……
「開!」
他一棒打落。
陣法壁障開!
上人布置破!
他往前邁了一步,落入那空門之中。
身後引起一陣驚呼,其中還包括那位黃衫老者。
但清原神色恍惚,眼前變化,已是聽不見了。
……
天空之上,盤坐一人。
貌約五十,黑須飄揚,身著藍色道袍,手中擱著一柄拂塵。
守正道門,鴻陽道人。
在他身下,正是伏重山。
在他四方,各有一位道人,均是五重天的人物,能勾動山河變化。而他本身,則是六重天的人物,已能騰雲駕霧,懸停於雲層之中,雲霄之上。
「唔?」
鴻陽陡然睜開雙目,露出訝然之狀,「適才誰人闖陣?居然能夠徹底破陣?」
他十分驚異,於是起身來,站在雲霄之上,俯視下方。
良久,未能得見任何變化。
他沉思片刻,然後在空中坐下。
「諸位師弟,陣法殘損,速去添補。」